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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中华pa。产完真的不想细修了(等以后吧。)
正文:
1.
故事发生在巷口的那家红木客栈,那是家连形色匆匆的赶路人都会为它停留的客栈,它是这巷里巷外的热闹。
客栈的主人家是出了名的富商老爷,将起家的客栈看得如同传家宝一样。
几代过去,那户大人家仍开着这家客栈,住在巷子里最高的宅子里。
御影老爷手指拂过楠木算盘的几粒算珠,他前年高中了却执意回来继承家业,强硬的魄力让玲王的祖父心服口服。
蒸蒸日上的家业让御影老爷为自己正确的选择而高兴。
“我父亲那一辈曾经的愿望就是想让咱家光宗耀祖,让商不用低头求和。为父的愿望呢,则希望壮大家业,家庭和满,忠义两全。”御影老爷宽厚一笑,皱纹在眼角晕开:“现在轮到你了,玲王。”
尚且四岁的玲王窝在母亲的怀抱里想了想说:“我想成为和父亲一样厉害的人。”
稚嫩清脆的童声荡在院子里,御影夫人抬手用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这可不行哦,玲王要成为比父亲更加厉害的男人。”
“那得要多厉害?”
“这要看自己的本事啦。”
客栈前的空地被御影夫人种上桂花树,四年过去又一秋,这天沉得早了,太阳半落只剩红彤彤的半壁夕阳,余晖里桂花树金黄璀璨,清甜的香气弥漫整个巷子。
八岁的玲王在前面跑得飞快,后面身形高大的女管家拎着他的挎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小炮弹砰地窜进后院,跨过门槛的瞬间脚步轻轻地落在地上,他悄悄地躲在柱子后面,两小眉毛一挑,就是要做坏事的样子。
刚刚迈出一小步,那花儿瞧他,鸟儿瞧他,御影夫人也回头瞧他,手中的洒水壶给玲王这株小苗苗浇了不少水。
身后两步远的老婆婆递上帕子,夫人伸手接过:“您歇着去吧,今儿年秋怪忙的。”
老婆婆挂着和蔼的笑容,皱纹让这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更显得如同古树般可靠沉稳:“这是老身应该做的。”
“让老婆婆和我们一起,摘桂花!”玲王攥着手里的帕子撇嘴道:“老婆婆摘得可比娘多多了。”
“净学坏儿。”夫人眉眼微展,娇哂一笑,与玲王如出一辙的紫色眸子就像温柔与宠溺交织的海。
就连老婆婆也添了份生动的笑意。
被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包裹着,如同飞鸟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枝桠。玲王笑嘻嘻地伸出小手扯住夫人的衣袖轻摇:“娘,玲王想吃桂花糕。”
彼时的玲王满眼秋光桂景,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每年都能摘桂花,吃上阿娘亲手做的桂花糕。
2.
又是一年,玲王最近在私塾发现了个小白团子。教书先生亲自领着他来上下学,背着破破旧旧的小书包,身上的衣服只能说是整洁。私塾的学费不便宜,这个小白团子倒是一点不珍惜眼前的机会,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
没有什么特别的呢…只有那张像小狗一样无害的脸还挺可爱的。御影玲王托着下巴,无聊地拿毛笔戳着面前桌上的宣纸。
啊……每天上学下学完成学习任务的生活好无聊啊。就没有那种永远不断散发出未知的让人好奇探索的有意思事儿吗?
御影家请了位武师傅教导小辈们的武学课程,包括但不限于剑术,射击,骑马。每每出色完成任务,武师傅总会夸赞玲王的出色,逗他要不要跟他学功夫。
玲王说:“很难吗?”
武师傅挑眉一笑,爽朗开口:“学是不难,难的是成为天下第一。”
“那我想试试!”
当然即使如此,他知道对于功夫的新鲜感也只是比平常高了些许。
直到他踏进那个小巷子。
玲王想,终于一切都改变了。
明明是个不大的小团子,扫堂腿的架势却那么利落,过肩摔把小胖墩混子摔在地上果断干脆。黑洞洞的眼睛看过来时,御影玲王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燃烧,伴着喷涌的强烈新鲜感,一个稚子对江湖的热血与好奇忽的爆发了。
想要他的天赋。想要他。这两句话几乎糊住了玲王引以为傲的头脑。
“呼哇,这是什么?你的功夫吗?”
没有在乎此刻搭话是否合适,他快步跑过去一手揽住了这个有意思的家伙的肩膀:“这也太棒了,你是有拜哪家名师吗?”
“没有。”
其实并不小的小团子侧头瞧着如同太阳般炽热的家伙自顾自地说着,不知为何没有打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大概是因为就算打掉了,这位少爷也会继续喋喋不休吧。
麻烦少爷。肩膀…好痛。
“你果然是个又有意思又厉害的家伙,既然这样让我们一起成为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吧!”
大大的琉璃般清澈的紫色眸子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凪诚士郎侧过头不去看那双眼睛,张口拒绝:“不要…”
御影玲王并不在乎拒绝,笑弯了眸子,手上捏住他肩膀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叫我玲王吧,你呢?”
“…凪诚士郎。”后来的凪明白自己心意后才懂得———稀里糊涂地接受不是因为肩膀很疼,而是从下意识交换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自己放弃了拒绝的想法。
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玲王取代了教书先生,每天在上学的路上拐很大很大的弯去领隔壁村子的凪诚士郎上课。每天都像只快乐的小雀拉着凪诚士郎训练,或者是在自家客栈寻东西吃。会趁老先生偷偷跑出去下河,在一旁的草地上烤鱼。也会趁着节日换上新衣服去逛灯展。凪诚士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架不住御影玲王大手一挥,连人带包被从家里薅出来。
“偶尔出来玩玩,明明很好的。对吧?”
素色内褂叠着紫色短袖外衬,腰系金色细绳,尾穗恰到好处地落到裤子两侧。御影玲王本就相貌出众,而出色的衣装更是锦上添花。同样的,换上玲王特意准备的新衣服的凪,看上去活泼生动了不少。
“虽然好麻烦,但是和玲王在一起就不麻烦。”凪诚士郎理所当然地靠在玲王一边吃着玲王递过来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口感在舌尖炸开,很好吃很好吃。和玲王在一起很舒服很好玩,一点都不麻烦。
“这毕竟是来自少爷的便利嘛。”玲王说着:“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成为天下第一的愿望!你倒是多热血下啊。”
彼时的玲王一心一意地相信着,能和凪诚士郎一起成为天下第一共闯江湖的愿望。
3.
话说回来,为何只是一段时间呢?
只道是人算不如天算,祸事难料。
十岁那年,御影家出了大乱子。家里产业一大就容易出现偷粮的老鼠,哪怕是再敦厚老实的家奴也容易变得骄纵,贪念变成操控人偶的绳索,小小的家仆为了财富和所谓的自由与首刹阁做了交易。以御影家的覆灭换永远的安全。
灾祸来得突然,来得巧合。
恰好那天府上的护卫队几乎集体腹泻,恰好大部分丫鬟仆人被允许回家探望家里人。
火光四起,将半边天烧成了红色。外面叫嚷的呼喊声,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和烟熏味一齐涌进了玲王的脑子里,他看着父母无奈又焦急的脸,那本该盛开花朵的心已经一片荒芜。
不能表现出害怕,不能添麻烦。玲王攥紧拳头,他刚眼睁睁看着从小保护自己的侍卫在围堵中满身是血将自己交给父亲后转身回去断后。桂花树叶落了满地,从树干摔落的灰雀凄惨叫了几声,如同一去不复返的将士临行前的壮行歌。
“快走,带着孩子快走!”父亲焦急地推着满脸清泪的母亲进了暗门:“老婆婆在后面备了车,快走!”
“父亲!和我们一起走啊!”泪水到底是从眼角滚烫地落下,玲王不敢想明天的家里会是什么样。
“玲王,我们御影家的男人应当骄傲,所有想得到的我们伸手就可以得到,即使是皇帝也不如我们一般自由。这是我们命中的劫数,我得陪着御影家扛过这一劫。”御影老爷的脸上竟又重新展了笑意:“吾儿啊,御影家的传承就在你身上了。”
暗门关上的同时,刺客们破门而入。
玲王死死抓住母亲的手跑在前面,嘴唇被牙齿紧紧咬住渗出鲜红的血。母亲魂不守舍,前面门缝中透来光亮,她松开了玲王的手。
后面的追兵刺客肯定会发现逃跑的痕迹,她得留下来排除所有的隐患让玲王活下来。身为母亲的坚韧让夫人冷静地思考着,她的眼神最后一次注视过自己的孩子:“我为你骄傲,玲王。要好好活下去哦,我得回去陪你父亲了。”
他今生只有我一人,我怎么舍得让他自己上路呢。
“娘…娘?”
“乖孩子。”
或许是母亲温暖的手推着玲王前进,亦或许是御影家无数双温暖的手推着他前进。开门时,他回过头想最后记住母亲的脸,可黑漆漆的只有一个背影模糊不清。
为了不引人注目,老婆婆换了身麻布补丁衣衫,玲王看着老人脸上时间留下的痕迹,看着大火燃烧的黑烟将巷子笼盖,有人想救火却被那帮黑衣银蛇纹的家伙活生生扔进火海。
御影玲王恶狠狠地咒骂:真是一群狗畜生!
根本睡不着,大火,血腥,痛苦交织,他们穿着斗篷每天都在与首刹阁擦肩而过。老婆婆受着御影家的托付,尽心尽力地看护着玲王的安全,同时每每在与玲王对视时她总不免伤感悲痛,御影家族的覆灭,双亲的去世,身份的巨大落差让小狮子年轻气盛的锐意成了阴郁冷漠。
玲王和老婆婆躲在离巷子街很远很远的乡下,远到他们已经记不清曾经的样子。这里的房子低低矮矮,散的很开又很整齐,小路上光秃秃的树干挂着细细的白霜。鸡犬声可以从村头传到村尾,还有村后头山里偶尔响起的狼嚎。
玲王绕了整个村后终于无奈地发现:这里甚至连学堂都没有。
“玲王少爷,听说这里东面住了位老先生。虽然不教课但是书册应该会有很多。不如去问问老先生吧?”老婆婆将手掌搓的温热,给跑了一上午的玲王揉揉腿。
玲王垂下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我下午就去拜访先生。”
老婆婆笑着:“好的。”
幸好老先生很喜欢玲王,将宝贝很久的藏书都翻了出来。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有了目标的学习远比曾经私塾里要效率高。在增加知识的过程中,玲王傲人的头脑里也深刻地知道,只有读书是不行的,他需要用江湖势力才能打败首刹阁。
如果作为一个外人去加入某股势力,那付出的心血和精力要很多,更别提他一没落少爷要什么身份让一股江湖势力为了一个门徒而去对付心狠手辣还记仇的江湖毒瘤首刹阁呢。
搞不好还会连累无辜的人。
所以,御影玲王的最优解是由他自己去创建自己的势力,成为门主。
4.
三个月转瞬即逝,失去了御影宅庇佑的玲王举步维艰。资金金钱不足,他给人算账,看孩子,或是去山上打猎采草药去街上换钱。人不够,他去花柳巷子里寻,城外丐帮里寻,和所有人称兄道弟,将笑容面具镶嵌在脸上。离要完成的目标还有很远很远,玲王几乎看不见前进的方向。
而更糟糕的事发生了,老婆婆病倒了。高大的女人,支撑着玲王的女人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御影玲王将手里所有的钱拿出来去买药,可药费还差三十文。
药铺的掌柜端着副笑脸,可眼里已经开始不耐烦。玲王心里知道,如果再不拿出三十文或者想说法说服掌柜,他绝对会被赶出去。这是这附近唯一一所药铺了,老婆婆还在等着,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这些就够了吧。”凪诚士郎就像那些话本子里的神仙一样出场了,时隔三四个月他还是依旧,只是衣服精致了,个头长高了,原本圆润的脸也变得有了锋利的棱角。他的神情淡淡的,好像只是打发走面前挡路的乞丐。
御影玲王被自己脑海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才不是乞丐!
“您怎么亲自来这了,可是需要什么?您叫人来就行,咱药铺包准安排妥当。”掌柜的恨不得两眼放光,将凪诚士郎牢牢地划入顾客范围。
“…王…王爷?”玲王垂头低喃到。
“这位可是不久前丞相新认得义子,凪诚士郎。你这没礼貌的家伙。还不谢谢人家。”掌柜的见玲王这般不识趣,抬手想推他一把。手还没碰到就被凪诚士郎抓住并狠狠瞪了一眼。
“我只是来见朋友。”
凪诚士郎回答掌柜的问题,灰黑色眼睛却一直盯着玲王。玲王自然察觉得到视线,可如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凪。曾经是少爷的玲王根本不会让凪诚士郎感到麻烦,而现在的玲王本身反正就是一个大麻烦。无论如何,也不想从凪的眼中看到嫌弃,御影玲王的自尊也不允许将这么软弱的样子流露出来。
于是,他飞快地点点头:“谢谢您。”然后飞一样的跑出来。所以他看不到凪诚士郎在他走后弥漫的黑色怨气骷髅,也不知道凪诚士郎摘下颈上挂着的戒指时漏出的极度压抑的悲伤。
他飞快地跑着,一直到胸腔沉重地发出警告,他摔坐在草地上。喘着粗气,他跑回草屋里,老婆婆额头依旧很烫,还在睡着。玲王烧水煎药,叫醒老婆婆喝药。收拾完碗筷,他看着手上起的一层厚茧出神,水槽里映着玲王的倒影,只能说是干净,朴素如土,和如今的凪简直不在一个世间。现在的他根本做不到像当初一样,或许一年,或许三年甚至更久,直到他有了实力可以比肩凪诚士郎之前,他不会再见凪了。
他会追上凪的。
5.
六年后,御影玲王和醉麟楼的名字已经成了无人不知的存在。
凭借优秀的经商头脑和御影家曾经的人脉经验,御影玲王重新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财富。但是仅仅地金钱满足不了他的心。他经营着全新的客栈,背地里进行火器和情报交易。大笔的金钱投入到了刺客或者耳目的培养,严格的炼狱却是玲王崭新的宫殿。他手握最大的情报网,无论是家长里短还是血海深仇,那漠然疏离的眼眸似乎从不在意。
御影玲王依旧缺一把能用的好刀。
一把愿意永远为他的私心而效力的识趣儿好刀。
所以,上天安排了玲王与凪的重逢。
漆黑的夜里,御影玲王伪装成地方王府的侍卫混进了王府。他这次的目的是王府老爷的首级。
任务很小,这种地方的府上侍卫只不过是待切的鱼肉。御影玲王将声音夹细:“老爷,夫人给您唤了桂花鱼。您现在用吗?”
“进来。”屋内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玲王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泛起怪异。这家主人应是文人出身,学的是礼,据说是周围有名的笑面虎。怎么会声音如此……懒散。
他轻轻推开门,提着食盒迈步进入。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闪着银光的长枪从脸庞擦过,刺进木柱中。
“欸?躲过了?”
素月般银白色的眼睛微眯,像是捕食的狼。御影玲王将面具摘下,露出原本的脸,眨着茫然而警惕的眸子。
原本的王府主人已经仰头失去了生机,脖颈上一条开口的血痕依旧不断流出鲜血。大概人死没过多长时间,所以这个家伙为什么抢了他的活!
“喂,这是我们醉麟楼的任务吧。无关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儿?”御影玲王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上,大概因为刚才对方故意扔歪的长枪,他竟然没对这白毛小子有很大的敌意。
真罕见啊。他暗自腹诽:谁让他对对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才不是无关的人。”
“哈?这重要吗?…等等,你不会是上次把巷子街老宅的占屋狗杀了的家伙吧,连带几个月来总是抢醉麟阁活儿的麻烦鬼吧?”
“我不是麻烦鬼,是凪诚士郎。”是玲王的宝物。
“凪诚士郎?”
“凪…诚士郎…”玲王受到了今天的第二次惊吓,他勉强将涌上嗓子眼的尖叫压下:“凪?”
他确实没认出来,毕竟六年过去了,两人已经从小团子长成了挺拔俊朗的少年郎。御影玲王心情复杂地手指扣着桌面,他因为阴影原因很久很久没去想过曾经巷子街的事了,包括那个曾经被他誉为宝物的小白团子和两人之间年少轻狂的梦想。
确切地说,是他的梦想。
好吧,现在最起码可以搞清楚一件事:凪没有忘记他。
这是件令人骄傲的好事,毕竟这家伙从小就是什么都不感兴趣,只喜欢发呆的麻烦鬼,是一切会占据他额外精力的东西都会被他的大脑自动踢出去的类型。
如果不是现在环境不对,他肯定要请凪去阁里坐一坐的。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为这家伙的天赋而热血沸腾。
“好吧,我们该走了。”御影玲王扔下侍卫佩刀,冲凪微微一笑:“下次欢迎去我们阁里一聚。”
玲王走的很快,路上苦恼地恨不得去拔掉庭院里所有的杂草。
直觉告诉他,凪是完全可以信任的。理性却不断提醒他,现在的凪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普通人不能掉以轻心。
6.
“玲王。”
躺在榻上浅眠的玲王猛地睁开眼睛。
凪诚士郎像只蝙蝠倒挂在窗边。月光下素白的头发像浑然天成的白玉,只是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御影玲王脑子里翻遍所学的书,也没找到描述这一怪异景象的词。什么人会大半夜不睡觉挂在别人窗上叫别人呢,这就是天才的思维吗。
玲王坐起来拢了拢蹭开的胸前衣领:“你来干嘛,侍卫呢?”
“我没有地方去嘛。收留我吧玲王。”
“……你先进来”玲王无奈地看着堵住全部光亮的大只来客,指着正门:“从正门走进来。”
凪明显地撇撇嘴,忽的翻了上去,只能看到残影。下一刻,敲门的声音响起:“玲王~”
“进来吧凪。”玲王已经坐到了圆桌旁。
凪诚士郎轻声关上门,自顾自坐到玲王旁边的凳子上,就像曾经的玲王总是不由分说地霸占凪身边的位置一般。
面对如此坦然的凪,玲王扫了他一眼,心里怪别扭地喝了口水故作掩饰。
“我们约好了的,天下第一的愿望。”凪诚士郎压抑着眼神里的渴望,压抑着身体对玲王温度的渴望。
完全没想到六年过去还有人会当真的玲王脑中闪过空白,偏偏早已冷却的血液再次开始沸腾,充斥着黑色复仇的心脏被白色月光驱散大半。玲王的嘴角几乎无意识上扬,他不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出于自嘲还是喜悦,那颗心脏跳动得不成样子。
糟糕透了。御影玲王的眼神变得凌厉,带着强劲掌风的一掌直冲凪诚士郎的右脸。垂到鼻梁出的刘海被吹起,那一掌最终由刚化揉落到毛茸茸的脑袋上,狠狠地揉搓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呆瓜。
“我就知道玲王会这样做。”凪诚士郎丝毫没有不满反而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乖乖被撸的白色大狸子。
“真是败给你了。”豆豆眉翘起满是无奈。从允许这家伙进到主卧房,就该意识到这点吧,御影玲王根本不可能对一个愿意背负他们的愿望的人下手。当然,更好的理由是他现在需要一把像凪诚士郎一样锋利的宝刀,对于有才能的人他向来是包容的。况且凪诚士郎还是他年少的第一个宝物,多怜爱一些很正常。
“玲王没有败哦。”被定义需要多怜爱一些的凪诚士郎一把抱住玲王的腰,软趴趴地像是被抽了骨头:“现在是凪诚士郎和御影玲王的双赢。”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去追逐我们的愿望。现在是玲王的愿望时间,凪。”
两人躺在软榻上,薄被搭在腰间。即使闭上眼睛他也能感受到来自凪的炽热而深深控诉的眼神,玲王叹了口气,手搭在凪诚士郎的脸上替他盖住眼睛别累着。
玲王继续说:“你也听说了吧,醉麟楼和首刹阁之间的纷争。御影家被首刹阁那些畜牲……这个大仇不报,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你能明白吗,凪?”
后知后觉,他的手在颤抖。不同于他的温热手掌握住了他的两只手,他听到凪诚士郎认真地许诺:“我会帮你的,玲王。”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良久。
“…话说你还没解释我的侍卫们都去哪了?”玲王抽出一只手捏住凪诚士郎有些肉感的脸蛋,故作恶狠狠地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主卧在哪的?”
“啊唔…只是让他们睡着了。好痛好痛哦玲王。”凪诚士郎试图卖惨来感化恶狠狠玲王,可惜没起作用:“当然会知道…”毕竟是玲王嘛。
是凪作为顶级功夫天才的天赋吗,果然不愧是凪啊!
玲王松开手,颇为得意地想着,同时心下思索着从明天开始将主卧这边侍卫训练难度再调高一些。
他可不需要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御影宅的悲剧,绝对不能再发生。
7.
半个月,所有人都知道御影玲王新养了只忠犬,天才般的刺杀手法让人闻风散胆。
漆黑的屋子被月色照亮,随之而来的使者一身白衣嚣张得耀眼。首刹阁阁主卢壬甲大笑着迎来来客,右手按在腰上的剑柄上:“只有你一个?”他的眼睛里满是视死如归,就好像死亡只不过是对他的礼物。
“啊…你想的太美了吧。”玲王才不会在乎你这种杂碎。凪诚士郎的刘海儿垂下,阴影下的眸子晦暗不清。
卢壬甲发出疯狂的尖笑声,屋外兵刃相接的声音乍起。
黑衣银蛇纹,在血色的楼阁里逃窜。
楼台上梨花木小圆桌歇着一位看戏的贵客。他起手端着碗酒,缓缓洒向天空,晶莹的水珠被月色晕染得如同珍珠。
好像…真的过了很久。…父亲,母亲,老婆婆辛苦了。那些无辜而死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救赎。
不,是我得到了他们的宽恕。
———少爷,谢谢您。
———玲王少爷,我们走了。
———少爷,您长大了,就像老爷一样,是优秀的御影家男人。
———玲王,不愧是我的儿子。
———玲王,要好好照顾自己,放下过去,去做真正的自己吧。
熟悉的脸一张张淡去,玲王深深呼出一口气。眼角温热的液体渗出,他却露出一个傻傻的好似三岁儿童的笑。
“玲王,这样就可以了吗?”凪诚士郎旁若无人地从后搂住人的腰,低头靠住玲王的肩膀:“很多逃出去的人…他们做活怎么一点也不细心,真是没用。”
素白色和鸢紫色的发丝交叠,泪珠被温柔蹭去。
那种只懂得依附的废物罪魁祸首早就被干掉了,首刹阁可恶却也只是拿钱办事,一债还一债,当年动了手的,程度不同地处理了。没动过手的或是只是新来而突遭祸端的就走的远远的,别在他的眼皮底下。至于首刹阁的牌子不可能再出现了。
御影玲王已经不是莽头小子了,越接触血液和金钱,越是对命运抱有慈悲。
他抬手揉揉今天表现超佳的家伙:“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啦。不过…哈哈哈果然还是凪最让我省心,今天表现不错。想要什么奖励,本阁主绝对赏你。”
“欸什么都可以?”凪的眼睛刷的亮起来。
楼下万家灯火,楼上对影成双。
“只要是我拿得出手的,随便你挑。”御影玲王颇为自豪。
“只有玲王可以做到哦。”
“嗯哼,你说吧。”他倒是有点好奇。
“我想和玲王成亲。”
凪诚士郎话音刚落,就听扑腾一声,一个暗卫从梁上四仰八叉摔到地上。
玲王及时收敛了因吃惊而迷茫的表情,顺便退出了凪诚士郎的怀抱。他攥拳半掩住脸:“是有急事吗?”他眨动着右眼,希望能暂时避开这心神不安的气氛。
忍受来自魔鬼凪诚士郎恐怖如斯的怒瞪,背负阁主莫大的期望,小小暗卫冷汗直流,头脑里飞速转动着组织语言:“阁主,武林盟送来邀请函请您过目。”
来的正好!
武林盟邀请函,即由武林盟举办的江湖武林天下第一争霸赛的邀请函。其实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会给醉麟楼阁主送上邀请函,只不过今年他终于愿意打开它了。
“凪,来继续我们的梦想吧!”
玲王的笑脸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即使是听起来超级麻烦的事,根本拒绝不了玲王嘛。这一刻,凪诚士郎仿佛与九岁的自己想法重合了。一种对玲王的复杂的麻烦情感,让凪诚士郎甘愿沉溺。
十七岁那年,御影玲王玲王在楼阁上迎着月光,找回了曾经的愿望:希望可以和凪一起成为天下第一。
二十岁那年,御影玲王在江湖的某个海崖边看着初生的太阳,海浪拍击礁石。他余光所及范围内必然有凪诚士郎的存在,这种悄无声息又掷地有声的存在,互相侵占,最终谁也离不开谁。
比占有欲和喜欢更深刻的爱意开花结果。
二十三岁那年,醉麟楼成为窥千机之首,阁主御影玲王视为天下第一“百晓生”。凪诚士郎时隔四年在武林盟第十四届比赛中再次夺魁。当然,最令玲王欣喜的莫过于被誉为“天作之合”的双人擂台霸主之位。
月上梢头,白色狐裘从后包住玲王,柔软的毛皮温暖着浸在露重晚秋的身体。成年的凪诚士郎比玲王高了些,也壮了些,整个人像只大白熊挂在玲王身上。
“好舒服哦玲王。”
明明执行最接近血的暗杀和审讯任务,凪诚士郎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一点血腥味,他的身上是只有靠近才能感受到的阳光的味道,御影玲王拒绝不了阳光的靠近,阳光是宝物,是必需品。
“从南方新到的一批,明儿自己去挑一件。”这批货可不便宜,还得拿出部分给朝廷交去,剩下的多半是到了大户人家和官户了。玲王顿了顿,沉声说:“…听说临周边的村里最近山贼横行,你带着几个新来的小孩去收拾了吧。醉麟楼这几个月开支大得让人心烦,尤其是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想掏空我们醉麟楼啊。”
“才没有…要解释很麻烦…”凪诚士郎揉揉耳朵,眼睛一直盯着玲王:“我帮助玲王实现了愿望,玲王还没实现我的愿望哦。”
“……等你回来再说。”
“什么嘛…玲王好狡猾!”
“哈?才没有!…倒是你!这么想和我成亲?”
“是啊,因为拜堂成亲就可以在一起生生世世。玲王肯定也会想和我生生世世吧。”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
凪的坦然真的让玲王瞬间呆愣:“…好好吧。”
凪临走前一晚,玲王躺在榻上,用眼神摹写凪的睡颜,他突然发现他的愿望真的变了:
他希望可以和凪在一起生生世世。
他们做到了。
彩蛋:
*一部分凪的视角。
1.御影玲王不知道,凪诚士郎曾经在烧成废墟的御影宅疯了一样去找玲王,直到灰头土脸地发现被烧毁的尸体根本认不出来人后,他待在原本玲王卧室的位置呆呆坐了一天等玲王来找他。
2.御影玲王不知道,凪诚士郎在通过丞相得知玲王没事后心里有多高兴,他甚至悄悄去见了老婆婆。可是他没有去找玲王,原因大概是…近乡情怯?
3.御影玲王不知道,在药铺的时候,凪诚士郎说的“见朋友”指的就是玲王。凪诚士郎想,即使是境况不好,如同太阳的玲王依旧很耀眼。没有玲王的日子很无聊,但他知道玲王在做什么。只是那句“谢谢您”有些刺耳。
4.御影玲王不知道,凪诚士郎当时将长枪扔过去的时候,本身就只是故意扔歪,带有玲王这么长时间才愿意来见自己的抱怨。当然发现玲王没认出自己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愤怒。一直到后来两人做的时候,平时懒散的凪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询问玲王:我是谁。
5.御影玲王不知道,凪诚士郎喜欢他很久了。
后来玲王知道了。同时,玲王也喜欢凪诚士郎很久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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