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ast｜14:00】爆辣咖喱再来一碗

n趋向于0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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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下课还有十分钟。
凪诚士郎的手机弹出消息。
「图片」
「老婆婆帮我买好东西啦，我先进你家咯？」
「你还要多久回来？」
凪点开图片。他的男朋友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努力抬高手机，找了一个能把自己和自己脚下的一堆东西囊括其中的角度。男朋友穿着厚呢子风衣和围巾，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尖和额头红红的。他脚下堆着一袋土豆、胡萝卜之类的食材，还有锅和其他零碎的东西。
「还有十分钟下课」
凪迅速回复。他的消息立刻被“已读”，接着对面又弹消息过来。
「下课了快点飞回来！」
「现在先好好上课」
「动画表情」
高中毕业后，他和玲王正式确定关系，玲王变得比高中时还要变本加厉地黏着他。大学的时间要自由得多，玲王和他没课的时候基本都待在一起，食堂，图书馆，他的公寓……
“你们两个简直是校内有名的笨蛋情侣。”朋友评价。
“我们高中时就是了。”凪回答。
凪在做课程作业时，玲王会抱着笔记本电脑蹭在他旁边做自己的事。看股票基金啦，分析数据啦，还有别的他看不懂的东西。玲王也看不懂他的，他们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嗯，有时会互相打扰，然后默契地丢下工作。
还有五分钟。
双方都有空闲时，当然要去约会。海洋馆、游乐园、电影院这种初级约会项目当然体验过，钓鱼、棒球中心、爬山滑雪这些进阶项目也不在话下。
今天的约会项目是……
“居家约会！……怎么一副没明白的表情啦？”
“不，因为……我们平时不就在居家约会吗？”
“那只是在一起各自做事吧！”
“也有不做事的时候吧？上周不还一起打了马○奥嘛。”
“……”玲王一脸“无法反驳！”的表情，“总之就是居家约会！我想一起做饭。”
确实，做饭还没有过。凪是从没想过要开火，他厨房的最大功能是承载一台冰箱和一台微波炉，方便他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食品放进微波炉加热。玲王则是家中配有厨师，全无自己下厨的必要。不过日后若要同居，免不了要自炊，总不能少爷离开五星级厨师后和自己一起吃速冻食品吧？凪想。
“做什么呢？”凪问。玲王一脸跃然，恐怕心里早有备选，只等凪问了。
“咖喱！怎么样？”
让人无法拒绝的国民选择。
还有一分钟。
凪又点开玲王刚才传来的那张照片，放大，仔细地看玲王的脸。因为找的角度太奇怪，他看起来有些轻微的变形，脸蛋只有一边鼓鼓的，而笑容一如既往地热烈灿烂。
……好可爱。
教授“下课”的话音未落，凪早已冲出教室，不见踪影。
或许，变本加厉地黏着男朋友的人，是凪才对。

“啊。”
“怎么了？”正刷着锅的玲王立刻关上水龙头。
凪举起手指给他看：“削到手指了……”
玲王发出爆鸣，拉着他到客厅，搬出医药箱帮他消毒包扎。
“早知道就不让你帮忙削土豆了……”玲王一边贴创可贴一边碎碎念，“本来凪平时就是‘速食产品万岁派’，我就想到你不会料理食材吧，还在担心呢，但是凪说了‘想一起做饭’，我才等你回来一起做的，结果你削到手指，嘶……”
“玲王，我没事。”凪伸出另一只手拍拍玲王的发顶，像按下他的暂停键。
“可是流血了。”玲王瞪他。
“这点小伤，放着不管也没事。”凪想起身回厨房继续削土豆，被玲王一把按住。
“我来吧，你别削了。”
“可是……”
“‘不想玲王在做饭的时候自己闲着’，对吧？”玲王说，“凪去收拾屋子吧？有点乱了。”
“……嗯。”
第一次削土豆就削到手，凪再怎么笨手笨脚，也没笨到那个程度。要说为什么会削到，是因为他直到现在还在回味方才受到的冲击。
“凪，欢迎回家！”当凪推开家门，站在玄关时，玲王的声音从厨房钻出来。声音的主人身着围裙，向门外探出半个身子，冲他挥舞汤勺。
……
凪诚士郎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他有点认识到“居家约会”的威力了。
“怎么不进来？”见他愣在原地，玲王拖鞋“啪嗒啪嗒”地迎过来，把汤勺在他眼前一晃，“在外面冻傻了？”
凪深吸一口气：“玲王，你已经开始做了？”
“没呢，我先把食材和厨具收拾一下。凪，你家的厨房还真是空空荡荡的。”
“毕竟我只会用冰箱和微波炉。”凪换上拖鞋，挂好外衣，跟着玲王往屋里走。在室内玲王脱去外套和围巾，露出下层的打底。他穿着中领的黑色紧身羊绒衫，下身着同色长裤，而与这身衣物十分不搭的镶荷叶边粉色格子围裙的系带在后腰处打了个蝴蝶结，使凪的目光不自觉地定在那儿。
玲王感到他的视线，侧头道：“凪，你也要戴围裙么？”
凪诚士郎的脑子就从那会儿烧到现在。
话说，一般的居家约会会有左爱环节吧？会吧？
会的话……
凪拼命摇晃脑袋。这会儿才下午四点，想这种事还是太早了……！

“凪！”凪正想入非非，玲王突然从他背后出现，“你在叠衣服嘛……哎呀？怎么脸这么红？”
凪猝不及防，面红耳赤地盯着玲王。玲王伸手去探他额头：“奇怪，没发烧啊。”
“什么事，玲王？”凪打断他。
“我忘记了一件事……凪家里没有米和电饭煲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凪用这样的表情回答他。
“所以我只和老婆婆说了‘帮我准备做咖喱的材料’，没有说要米和电饭煲……凪，可以拜托你去便利店买些速食米饭回来吗？盐饭团也行！”
“啊，再买点啤酒和下酒菜之类的吧。”凪出门时，玲王又补充了一句。
凪应声，像往常一样互道“我出门了”“一路顺风”，便前往家附近的便利店。
室外的冷空气使凪的脑袋得以降温，多少清醒一些。
都不是楚男了，怎么还总不分场合地想入非非……玲王他并没有那种意思吧。平时的左爱也总是玲王在配合自己，是不是太勉强他了呢？这么说来，回想至今为止的左爱，好像都是自己要求的……？
速食米饭、啤酒、毛豆、炸鸡……
“共xx元。”
但玲王也有爽到吧，他的表情和声音……
“还需要别的吗？”
凪看向收银台旁的货架。
……
凪走出便利店，深深吸了口气。
“回去吧。”他自言自语。

“玲王，我回来了。”凪打开房门，忽然感到哪里不对。
怎么有股糊味？
“凪……”
哭腔？凪心里一紧，冲进厨房：“怎么了？”
玲王皱着脸：“我想把洋葱炒出焦化层来着……”
焦化层？哦，之前一起看的教程是有提过这个词来着。
“但是没拿准火候和时间，就……”
玲王让出身后的灶台。那上面搁着的锅子里焦黑一片，锅底有明显的刷痕。
“我试着刷了，没刷掉。”玲王解释。
他脚边的垃圾桶里有焦黑色的不明物体。
……那应该是洋葱。
“玲王，我们一起去超市买吧？买锅……还有洋葱。”

“我还是第一次去超市。”玲王边走边说。他走路时习惯紧挨着凪，子风衣和凪的外套摩擦，频频磨出静电，把两人电得一激灵。
“我也基本不去。上一次去还是……一年前？”
“那不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嘛。”
“对啊，当时去超市买被褥和四件套来着。”凪回想，“玲王当时不也来帮忙搬家了？”
“是哦……虽然你从狭小的监狱搬去了稍微大点的监狱这点很值得庆贺，但为什么不干脆搬来我家？”
“玲王和父母住在同一栋楼嘛，总觉得要是和papa桑mama桑碰上了会很尴尬。而且住你那里的话，老婆婆会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我不想那样。话说玲王在我家这边留宿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吧？明明你自己也不想回去。”
“也是啊。”玲王靠过来，他的围巾因为静电紧紧黏在凪的身上。
围巾和它的主人有同样的脾性。凪侧头，看见玲王通红的耳尖和鼻头。
“玲王，你冷吗？”
“还好？”玲王歪头。“啊，凪，超市到了哦。”

用夸张字体书写、颜色饱和亮眼的价格牌，促销的标语，贴了几层价格标签的商品，玲王对超市的一切感到好奇。
路过服装区时，玲王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竟然有这么便宜的衣服”，而凪则看上了另一样东西。他招手呼唤不远处翻动衣物的玲王：“玲王，你来。”
“什么？”玲王像小猫一样跑来。话音未落，他的耳朵上被罩上了厚而软的东西。
凪的声音变得模糊遥远：“果然很适合。”
玲王转头看向镜子。
是一个狮子造型的保暖耳罩。
“这个，是要送给我？”玲王心领神会。
凪“嗯”了一声。玲王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可是我觉得不是很适合……这种可爱造型的东西和我的穿衣风格不搭诶。”
“不会啊，很可爱。”凪上下打量一番，肯定地重复，“很可爱。”
“真的……？”
“真的。很可爱，很合适，玲王很可爱。”
“那我要这个。”玲王迅速地将耳罩取下，放进购物车里。“在室内戴着太热了……”他解释。
凪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迅速升温的耳尖。

“洋葱有白色和紫色两种。”凪左手拿着一颗白洋葱，右手拿着一颗紫洋葱，“买哪种？”
“老婆婆帮忙准备的是白色的，但是……这两种有什么区别？”
凪摇头。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都算得上超纲。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知道洋葱还有颜色之分。
“白色更甜一些，紫色更辣一些唷。”路过的路人奶奶接话。
“啊……谢谢你，奶奶。”玲王冲路人奶奶点头。路人奶奶笑着摆摆手，离开了。
“那……”
“两种都买一个吧？我想试试紫色的能有多辣。”玲王说。“而且，我觉得……”
“这两个洋葱很像我们。”两人异口同声说，相视一笑。
“走吧走吧，”玲王催促，“再不回去要来不及吃晚饭了。”

忙到了七点多，两人才吃上饭。玲王拉开啤酒，豪饮一口后长哈一口气，舀起一勺正要开吃，却发现对面的凪面露难色。
“怎么了凪？”
凪不说话，指了指咖喱。
“……？”疑惑之余，玲王将那勺咖喱送入口中。
“？！好辣？！”玲王大叫。
凪诚士郎不语，只一昧地豪饮啤酒。玲王站起来去翻厨房垃圾桶里的咖喱盒子。盒子右上角的辣度标识，赫然是最高辣度的五级。
“老婆婆把咖喱块买成爆辣的了……”
“原来如此……”凪诚士郎放下啤酒，“我还以为咖喱这么红是因为我们放了番茄……”
“？”玲王不可置信地回头，“你发现了为什么不说？我以为咖喱就是这种颜色的。”
“……”两人沉默了。凪又吃了几口：“其实多吃几口，就没那么辣了……好吃。”
玲王也坐下，重新拿起勺子：“确实……好好吃。”
“但这么辣的话就吃不出白洋葱和紫洋葱的区别了。”玲王评价。
“煮到这个程度的话光用看的也区分不了白洋葱和紫洋葱了吧。”凪吐槽。

男大学生进食亦如风卷残云，一锅咖喱很快见了底。
“玲王，再来一碗。”凪递出自己的碗。
“已经吃光了哦。”玲王如实相告。
“诶？”凪摸了摸肚子，“其实我也吃饱了……”
玲王轻笑出声：“不愧是咖喱啊，怎么做都好吃的食物。”
“不愧是玲王和我亲手做的咖喱。”凪强调。他挪坐过来，把头抵在玲王肩上：“我好幸福……”
“我也是。”玲王歪头靠在他的头上，“好想以后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啊。”
凪忽然闷笑起来。
“笑什么？”
“在想刚刚从超市回来时的事。”回来的路上，玲王一直戴着新买的狮子耳罩，以至于凪在后面喊他都听不到，被凪悄悄团的雪球砸了个正着。
“喂，偷袭是你犯规好吧？”玲王也没让着，趁凪手里提着东西，只有一只手空闲，不便反击，往他身上招呼了不少雪球。
两个人默契地笑了。
“玲王。”凪叫他。
“嗯？”
“干脆搬来一起住吧。”
“诶？同居？”玲思考一秒，“也是哦……现在和同居也没什么区别了。”
“明天就搬来？”
“好。”玲王拉过凪的手，轻轻掰动他的手指，“我还想和凪一起做更多的饭吃呢。这个天气适合在家煮寿喜锅，下次买个寿喜锅的锅吧……”
“再买个章鱼小丸子的锅？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那干脆开个章鱼小丸子派对好了，把千切他们叫过来。”
“那要让千切带礼物过来祝贺。”
“祝贺什么？”玲王和凪十指相扣。
“祝贺我和玲王同居。”
“啊……”
那家伙大概会是一脸无语的表情吧。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说起来玲王。”
“嗯？”
“我在便利店还买了……”凪从丢在一旁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
“……”
“要不要……”
“碗，明天再洗可以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