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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锁/凪玲】最强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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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流HP AU。
Summary:凪诚士郎的魔力消失了。幸运的是——不幸的是——他依然要参加三奴争霸赛。
有非常轻微的凯内和咪咕出没。3w一发完。



06 幻影移形
洁谨慎地走在林子里。
每个魔法学校都会有一片山林,这似乎跟有钱人要有个太太一样是不成文的规矩。这片林子,理所当然,成了校规里的重点、魔药学神奇动物学教授们的后花园、学生们的探险胜地,以及三奴争霸赛一类比赛的天然赛场。
第三场比赛正依托于此。题型也是他们早就见过的变种:你在意的事物将被投入这片林子。找到ta,保护ta,带走ta,在ta陷入危险之前。
自己在意的是什么?洁不知道。换种说法,人在意的事物太多太多了。他在意父母,在意朋友,在意比赛的胜利和勇士身份,在意毕业后能不能拿到诺阿的offer,能不能在未来获得最强傲罗的评价。如果这些都要计算在内,这片林子早成了拥挤的市中心……所以,比赛的第一个难题是辨认。
树林在微风中窸窣作响,不知名的生物发出模糊的呢喃,不祥的阴影暗中踏出觊觎的脚步。洁在一片空地处停下脚步,警惕地攥紧了自己的魔杖——
“感觉还算敏锐,不过晚了。”身后熟悉的声音说,“把魔杖放回口袋,快点。现在就做。”
是玲王——当然啦,在第三场比赛前绘心再次询问他们三人是否都要继续参赛、而凪的回答是“要将胜利献给boss”时,他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洁的肩膀放松下来,一边照做,一边抱怨着转过身:“我就知道你会跟来!他们还说你跟凪肯定闹崩了……但你找错人了吧少爷?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奔去看孩子吗?”
“我不在他身边才是最好的。”
玲王简单地回答,魔杖仍然指着他,“你们三个的总积分相差不大,凪虽然暂时排在第三,如果能赶在第一个完成寻找和保护任务,还是有很大可能翻盘的。”
所以你就来妨碍我啊?哦,好像有点道理……不对:“不是,现在的第一明明是凛,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两个原因。第一,控制你的性价比最高,因为你既是可以被妨碍的选手,也是凪的任务对象,是他最在意的人。第二,”
不是,等一下,怎么就第二了?第一就不对吧?!
洁见缝插针地大喊,好像这样就能打断某个可怕的施法似的:“首先!凪的任务对象!说什么也不可能是我——”
“——第二,”玲王继续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凛已经来了。”
另一股被魔杖指着的冰冷的悚然爬上洁的脊骨。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举起双手。在他的左侧,跟玲王遥相呼应、又是遥遥相对的位置,糸师凛举着魔杖,对准他,慢慢走进了这片开始拥挤的空地。
“……呃,嗨,凛。”洁硬着头皮,“你应该是恰好路过?来看看情况?就准备走对吧?”
“我是来找你的,洁世一。”凛冷冰冰地说。
早知道今天出来前就喝下那瓶蜂乐给的福灵剂了。管他会不会坏肚子呢,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洁心里咆哮,面上大惑不解。他也真的很不解:“玲王就算了,你找我有什么用?不应该去找sa——”
话音还没落,凛的脸色更臭了。他瞪着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也知道我要找糸师冴?那你就该知道,那家伙特意跑来观赛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能是什么,不是你吗。
但俗话说得好,贸然插足兄弟可能会被马踢到看骨科。是这么说的吧。总之,在找到足以脱身的那块拼图之前,洁绝不会多插一句多余的嘴:“听说是,呃,魁地奇国青选拔?”
“士道?”玲王出声,皱起了眉头,“但他已经在声明退赛的第二天动身去特训了,如果是为了士道,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所以根本不是士道龙圣。”凛接话。
这时候你俩配合的倒是满默契的嘛!凪诚士郎!你赶紧过来看看他俩啊——最好顺便领走你那个!洁悲愤地想。
但他的眉心已经被凛的魔杖对准:“让我们看看吧。守株待兔,多久能等来那个专、程、为、你、留下来的臭老哥!”
“无意打扰,”另一根魔杖也指向了同一个地方,“但如果凪先到达这里,我想我们应该能够遵守先来后到的顺序,文明解决问题?”
“你大可以试试看。”凛说。
气氛一触即发,树丛此时的响动像极了导火索。千万不要是凪、最好也不要是冴!如果是裁判下场就太好了!洁在心中对着梅林、绘心以及自我之神祈祷。
在他充满希望的目光和剩下两人警惕的注视中树丛被分开了。一个章鱼脑袋轻巧地钻了出来。
很好!祈祷生效了,感谢梅林!洁暗暗握拳。……但、这个不是、
玲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见过这张脸:在刚刚千切提到夺魂咒时,这个人向他们回过了头。他问出了在场所有脑子里的共同疑问:“什么人?为什么在这?”
出乎意料,回答他的是洁:“这是……内斯先生。”
“你认识他?”
“呃,”洁在思考怎么说,“诺阿,你知道的吧?”
“你的傲罗偶像,”玲王说,他当年专门调查过洁,“为此让绘心给你写了套磁信的那个。”
“对……咳!这不是重点。作为最强傲罗之一,诺阿目前手下最得力的就是凯撒和内斯……对,就是这位先生的那个内斯。”
哦,德姆斯特朗当年的勇士,搞出选妃大赛的那位和——他杀出重围的正宫吗。
这么说玲王就懂了:“正宫先生为什么要来这,林子里不应该都是选手相关的事物吗?”
“总要有给小可爱们的混淆选项和安全绳呀。”内斯眼睛弯弯,看起来笑眯眯的,“所以我自告奋勇,跟凯撒说了声,就下来啦……那么,你们又在这做什么呢?洁世一?”
……这个问题该问的是我吗?怎么看也不是“我”在做什么吧??
“咦,”面对洁的无声疑问,内斯敲了敲下巴,看上去是货真价实的迷惑,“可我听说就是你呀……能让三位选手在意的人,以及,”
他眯起眼,“能让凯撒也在意的人。洁世一。——问个题外话,你是不是有媚娃血统?
“什么?”洁茫然地问。
“什么?”这是对状况频出感到不耐的凛,“如果你想靠说笑话转移注意,现在你就可以滚了。”
“不,等一下,”这是开始动摇的玲王,“虽然洁填的是麻瓜出身……也许这可以解释很多问题?”
……洁无语问天。
真是人在家中坐,血统天上来。
果然他该喝福灵剂的。不,该喝三瓶。不,一口气冲进制造工厂把原液池都喝光算了!
温度降了不止一点的视线交汇处,内斯还在若无其事地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说,小可爱们,光用魔杖指着可控制不住一个媚娃血统。你们还不知道吧?”
他点了点四周,又踩了踩地面,
“将正确选项和混淆项吸引进林子只是个开始,过了一定时间,如果选手还没找到他真正在意的事物的话,那样东西就会被直接传送进某个隐秘的地下洞窟哦。到时候,洞窟里的黑暗生物也好,让你们两位站在这里的那个特定对象也罢,说不定都会直接倒戈,反过来责怪你们的多事呢。”
内斯先生!洁心中惨叫。你不要多事我就谢天谢地了啊啊啊!
但魔杖尖抬起来。两个魔杖抬起来,再次对准他,酝酿着咒语的光芒微微亮起。追踪咒,捆缚咒,或是别的什么。现在洁倒是期待某些人能及时冲到这片从未如此热闹的空地上,来给热闹再加几分混乱了!凪,或者冴,就说你们呢!
储备的手段不得不在此刻用出,他默念无声咒语,暗中准备的第二根魔杖跳到指尖,荧绿的光芒即将发射出去——
啪。在他指向的方向,玲王突然消失了。
“……啊。”内斯可爱地笑了笑,“看来时间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啊。洁想起内斯刚刚关于比赛规则的告诫。
“所以、就跟你说了啊!”说不通话的正主不在,洁终于可以大喊出声,“那个白白的大家伙在意的、绝对不——”
话音还半含在口中,啪,同样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洁猛地扭头,正捕捉到凛在消失前的满脸不可置信。
未出口的吐槽在舌头上打了个结,掉出口就换成了另一个更迫在眉睫的:“诶?凛怎么也……他在意的人难道是他自己?这家伙是这种自恋人设吗??”
没人回答他。在他看向的方向,内斯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原地转了半圈,也消失了。
咦。洁茫然地想。这是幻影移形,没错。但凛的消失是怎么回事?内斯先生又为什么走得这么着急?
他独自一人站在方才还热闹得不得了的空地上,莫名打了个寒战。
树丛——今天像洁一样被无数次扒拉来扒拉去的可怜树丛——再次猛响。有人冲了进来,满身狼狈:“玲王!我感觉到玲王在这里……洁?”
“白白的大家伙”四下一望。“你怎么会在这,玲王呢?”
也不知护家犬似的动作让他嗅到了什么,表情骤然难看,“你见过玲王,是吗?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洁看着他。
洁缓缓扯出一抹无辜的苦笑。
“呃。”他说,感觉自己比表情还无辜,心里比笑容还要苦,“如果我说我自始至终只是站在这,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07 障碍重重
凪在林中奔跑。
大概因为第三场比赛的规则,他能够感知到玲王的位置,凛的莫名消失让他跑得更急,失去魔法却让他无法立刻幻影移形到玲王身边。老实说,直到此刻,凪才真切体会到被封印的“不方便”和“不快感”;毕竟,直到此刻,他才跟玲王真正分离。
他们总是在一起:认识伊始,御影大宅,布鲁洛克,争霸赛。即使是被迫分开的第二关,即使是玲王跟他赌气的三年级下半学年,在他有需求时,也能实时感知玲王对他敞开的任何一缕情绪,从他们的链接里。
是的,他们的链接,那个失败的牢不可破誓言。尽管没能如他所愿在他身上留下玲王的印记,却也成功地将他们的一部分魔力混在一起,从此能够获得一种奇妙的感应。如果用绘心的说法,他们的一部分心——或者灵魂、或者更本源的东西,随便怎么叫——也混在一起。从这个意义上说,凪很喜欢自我论。为什么不呢,既然这理论能解决他的大部分问题和需求?何况玲王也说这是对的。
当时的玲王得意洋洋,在发现这种奇妙的链接后。他把这称之为天生搭档咒语。凪没有回应,但他从此听魔咒课总是格外用心,期冀能够找到这个“天生搭档咒语”(如果玲王这么叫,它就该叫这个名字),好加固它,镌刻它。最好能穿透自己的血肉和骨头,一直渗透到死神的石碑上去。
但玲王误解了他的沉默。可能以为凪不喜欢被窥伺内心,他教了凪怎么封闭大脑。
凪照做了,与此同时并不在意,从不尝试,直到第二场比赛后玲王关闭了他们的链接。 就像玲王从来不知道凪藏在灵魂最深处的一些话一样,凪也从来不知道,玲王的大脑封闭术,原来用得这么好。
一汪深潭拦在凪的去路上。水色深重,平静无波,像一只翻上地表窥伺他的怪兽之眼,或一张尚在伪装的巨兽之口。
按照洁,或者内斯,的说法,这片湖很可能通往某个隐秘的地下洞窟,而玲王就在那里。如果他的消失真的只是因为第三场比赛的话。
凪蹲下身,伸手进水里,搅了搅。湖水冷得像摄魂怪的家族墓地,如果有这玩意儿的话,似曾相识的阴寒从指骨一路冰封至胸腔。他知晓这种感觉,在第一场比赛前一天,玲王和他来过这里,为了寻找可能长在神秘的地下湖边的恢复剂药材。因为担心他没有魔法,抵抗不了这种刺骨的寒冷,玲王选择了自己下湖去找。
但不仅仅是这样。
没时间仔细思忖了,凪将外袍系紧,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像三年级时一样滑进了湖中。
冰冷的水狂喜着吞入他,比当时还冷上数倍的温度让凪根本睁不开眼。为什么找药材那天他没有坚持自己下水?他不该让玲王碰这片湖的……三年间这里一定又多埋了十七个摄魂怪。这水怎么还没有结冰?
湖并不深,凪的脚很快踩到了底,只是严寒令人难以忍受。他闭着眼,感受水流,试图寻找可能通往某处洞穴的机关或痕迹。水体凝滞寂静,与鼓膜摩擦的声音像摄魂怪的幽灵缠绕上他,考虑到摄魂怪不存在灵魂,缠着他的更可能是过去的幽灵。
“你为什么要去洁那边?”过去的幽灵问。
布鲁洛克规定,学生在三年级时选择课程导师和课题小组,作为五年级正式选定导师和职业方向的铺垫。习惯了绑定行动的小巫师们对这种麻瓜式的安排不知所措,重新分寝室如同生离死别,餐厅成了八点档片场和大型修罗场。真蠢!三年级的玲王嗤之以鼻,手臂挂在凪和斩铁肩膀。我们才不会这样呢!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洁那组??”玲王强硬地揪着他的领子,“我才是凪的搭档,这件事是must的吧?!我、我们的球队怎么办?说好要一起拿到课业和球赛第一的,说好要在校董参观日的舞会作我舞伴的,说好无论什么都要站在我身边的,说好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回头看时,凪才恍然明了那汪晶莹紫色一直的颤动,“没有牢不可破的约束,我对凪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想?难道链接没有告诉玲王,自己想要找洁找绘心弄清楚自我论的原理,好加固他们的“天生搭档咒语”吗?难道那道伤疤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焦躁冲击着凪的头脑,他脱口而出:“玲王,你真是——”
跟洁合作是种新的体验。可能算好吧,毕竟魔力在显著增长……?凪不知道。……他的默默然也不知道。
他的默默然,一个奇怪的存在,似乎独立于凪的魔力。凪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这东西如何操纵,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这好像是种本能,在他没有玩伴时,默默然会把他包裹在里面,隔绝世界的窃窃私语和冷眼窥探。但后来,玲王发现了他。
为了不吓跑这个会眼睛闪亮闪亮看着他的小小人类——万一跟之前那些大惊小怪的小小人类和大大人类似的就麻烦了——凪把默默然藏起来了。也许是默默然自己藏起来的,也许它也很喜欢玲王,跟凪一样。在玲王身边时,抗拒着世界的刺猬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但他们都有半个多月没见到玲王了。冬眠的刺猬开始躁动不安,都快忘记它的存在的凪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如果突然被发现是个破坏巨大的默然者,他会被退学吗?他是不是就见不到玲王了?
为了不让这个可怕的未来发生,凪试着安抚默默然,承诺再过几天,最多一周,他们就能在魁地奇球场上看见玲王,因为玲王是很厉害的全才,不管找球手、击球手还是追球手,对面不可能不注意和运用他卓越的才能。虽然他还在生玲王的气……有点生气,就一点……其实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嗯。所以再见到玲王的时候,他可以去跟他搭话试试看。他会努力的,为此他会赢的。
下一周,玲王没有出现在球场。
再下一周也没有。赛后凪问了对面球队,得到的回答是玲王根本没有申请入队。但课堂上也找不到玲王。不上课的时间凪在四处游荡寻找,但寝室没有,浴室没有,休息室没有,而餐厅偶尔瞥见的玲王行色匆匆,脸色苍白,让人无法开口喊住他。如果不是玲王曾经随口提过时间转换器早被销毁,凪会以为他给自己的每天安排了48小时的课程。他笨拙地打听到了玲王的新室友,发现他们的生活突然如此不同。
你就是凪诚士郎?漂亮的新室友新奇地打量他。对,玲王是提过你,说你像那个……一个你带他玩过的麻瓜玩具,什么来的?本来该在天上到处飞,但是有根绳子拽着的……
“风筝?”凪有点不可思议。
玲王竟然说他是风筝,最舒服的状态是在天上自由自在飞,只是被自己束缚着,牵着扯着四处跑。怎么可能?真是胡说八道的小笨蛋。他都没有说玲王才是呢!
默默然躁动不安,他比默默然更躁动。凪烦闷地坐在湖边,他刚刚怀着期待进入树林,听说玲王可能要来这完成魔药学作业,然后又一次落空。异样的燥热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紧绷地呼唤着另一个略低于他的熟悉的体温。不行,不能以这种状态去找玲王,好逊,不能让玲王看到。起码要放松一点,放松……
眼前的湖成为了充满诱惑的天然浴缸,想也没想,凪滑入湖中。
灵魂深处传来隐痛。他听见摄魂怪幽灵的耳语。
“梅林——梅林的氧气面罩——梅林的AED——随便啦!你这家伙不会游泳往里跳什么啊!!
本该隔着水体的沉闷声音,清晰得像就在他耳边咆哮。凪睁开眼,眼前划过银白的——什么东西?他打量着四周,费力地抓住漂走的某个瓶子。这可是玲王辛辛苦苦为他做的恢复剂半成品!但瓶子破了,呛进他鼻腔的水带着半成品那股古怪的味道。好在那片银白很快把他推到了岸上。
“洁?”凪看着那条银白色的……海豚吗,他没太在意,“你放出守护神干吗?”
“真是谢谢你那疯狂的大脑还能认出我。”洁用声音翻了个白眼,然后严肃起来,“紧急通知:内斯先生找到了凛,他指认了暗中带走和袭击他的人。”
他说了个名字。凪听玲王提过,是一个魔法部的高级官员。
“现在绘心教授认为这牵扯到近期的系列黑魔法案件,你的魔力封印很可能也是被动了手脚,让我们尽快撤出树林接受检查。凯撒先生他们已经在找玲王了,凛的夜骐会在这巡逻,你先跟我的守护神走,别添乱!”
近期的案件,以三大黑复方汤剂事件最为有名。仇恨绑架了小巴蒂克劳奇,种族劝诱了德姆斯特朗前任校长,利益说动了米国魔法国会主席的幕僚。复方汤剂,夺魂咒,辅以其他手段,暗影成功地冒名顶替关键人物,渗入并控制,政界,商界,各种中枢。现在轮到他们的魔法部了。
震惊世界的夺权行动,背后有只搅乱世界的看不见的手。有人畏惧地称呼它正在崛起的黑魔头,其他人则认为不一定存在特定角色,而是某个组织的共同作品。甚至有说法称这是世界凝聚的恶意,人类以外的某种意志,从中诞生的产物类似于一个恶趣味的摄魂怪。这个摄魂怪喜欢战争、权力和荒诞剧,热衷于践踏眼泪,剪除梦想,夺取笑容。凪听着,不大关心,缺乏实感,直到那只手伸向他的心脏。
直到那只手穿透他的心脏,继续伸向玲王。
凪看了看手背,刚才被破损瓶身划出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恢复剂生效了,他刚刚喝到的不只是半成品,还有最后一味药材,那个他们争论过的“蓝色眼泪”。
“凪?”海豚催促他。
第三场比赛前绘心问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参加,被迫参赛者可以保留成绩并退出。这话可能有一半在问洁,但谁都知道重点是凪。玲王不在——据说因为博格特的问题跟凪反目成仇了,当然机智的未来勇士洁才不会相信呢——三双眼睛的注视中,“被迫参赛”的人慢吞吞举起手。虽然不是什么奴隶,但我要将胜利献给boss啊。他说,神态跟现在一样。
“这湖里有玲王的眼泪。”凪下结论,“我得去找他。”
银白的海豚沉默了一会儿。
“……凛说了他被带到的那个位置,我告诉你在哪。但这里是禁魔区,守护神没法坚持太久,你得自己过去……冴先生引开了那个袭击凛的人,那里姑且是安全的。去吧,天才。”他吸了口气,“……别死了。”
凪早已奔向树林深处。
凪在林中奔跑。他泅过小潭,翻过岩壁,爬下石洞,肌肉和骨头咯吱作响,理智战栗着,直觉在抗拒的尖叫,疼痛的灵魂对他发出警告。凪浑不在意,他可是喝过玲王给他做的恢复剂啊。没有魔法让一切变得麻烦,但玲王在等他。冰冷的火焰在他肺腑中灼烧,他是麻瓜游戏里的勇士,一路所向披靡,冲向洞窟终点昏迷的公主。
公主身边有个人影。不乱茑——魔法部长——转过身,对他裂开一个亲切的微笑。
“欢迎,天才!”他说,某种东西用他虚假而谄媚的声音说,“欢迎离开保护壳,真正诞生在这世界上!你想说什么?来吧,来吧!对着世界,说出你的第一句台词吧!”
凪点点头。
“是你让玲王哭了吗?”他问,抽出了魔杖。
08 呼神护卫
让麻瓜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困扰着巫师界的本源问题:魔法是什么?
布鲁洛克说——不止布鲁洛克,玲王说,打败过他的洁和凛说,三强争霸赛的上任勇士马狼说,他接触到的这个魔法世界都在说——魔法是唯心主义。那么,是的,魔力源于自我。是的,顺着同伴的惊恐,藏起默默然躁动的力量,就可以获得正常人的生活。是的,顺着意料之外的伤害,藏起自愈的可能,藏起独行的路径,藏起躁动的念头和沉重的心,就可以留下玲王了。
原本凪以为是这样的。
玲王说他是风筝。不,玲王自己才是。而他只是笨拙的初学者,不懂得何时该紧线,何时该松手,只好一刀剪断自己,看玲王从遥远的世界,义无反顾地坠回自己手中。
阿吉说他在撒娇而玲王在溺爱,绘心说玲王和他在毁掉彼此;他不以为然。如果玲王为他描绘的那个瑰丽的魔法世界,进入的代价是失去玲王,那凪宁肯停留在世界的入口,等玲王回来牵住他。只要那个疤痕还将他们链接在一起,他就无所畏惧,无所欲求,不会悔恨,不必期待。
但是玲王哭了。恢复剂抚平疼痛,同时于灵魂深处割出了一道新鲜的伤口。
凪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的魔力封印。
“虽然想喊冤,”对着他毫无用途的魔杖,不乱茑笑容可掬,“但,反正我也要控制御影家的小少爷做点他不愿意做的事,多认下一条也没什么。而且,这主意不错……一直笑容灿烂的漂亮小少爷黯然垂泪,那模样一定很惹人怜爱吧?”
冰冷的黑雾从地面悄然飘起,黑色袍角拂过玲王紧闭的眼,摄魂怪的气息让他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摄魂怪,当然,湖里异样的阴冷,以及魔法部的职权;他怎么早没想到?凪条件反射地握紧魔杖:“呼神护卫!”
从三年级起就潜藏在他骨缝里的阴冷骤然放大。他的魔杖尖甚至连一点银色的烟雾都没有出现。
玲王的总结是对的,玲王总是对的,凪的魔力消失了,原因有三个:三年级恍惚喝下的湖水里有某种毒性物质,不久前来访布鲁洛克的魔法部长对着被腐蚀的目标,悄然使用了作用于灵魂的禁忌魔法。叠加的伤害压垮了一直被藏起来的沉重的东西,他的灵魂蜷缩起来,闭起眼,假装自己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婴孩,不用面对充满寂寞、痛苦和分离的世界。
“加油啊!”不乱茑鼓励他,“你不是天才吗?三年前我发现你时可是很期待的,你五连回天的奇迹呢?”
凪再次尝试:“呼神护卫!”
再一次,如跗骨之蛆,阴冷蛇行着缠绕上他。凪喝下的恢复剂剂量太少,短时间内无法抵消长久以来的伤害。快乐记忆被玲王的哼声冲得七零八落,跌进黑魔法留下的裂隙,没有发出一丝回音。他的骨头是空的,血肉正在被疯狂吞噬,灵魂在呼啸的寒风中发出哀嚎,马上就要又一次被压在地面上——
凪闭上眼睛。
小小的玲王在他眼前的黑暗中爬起,疑惑地眨眨眼,左右看了看:“这是哪里?papa?baya……?呜、呜啊……papa——
“玲王。”按照玲王当时的讲述,凪轻声呼唤着,笨拙地蹲下身,张开手,“玲王,到我这来。”
按照玲王曾经讲过的,他的父亲从小就热衷于所谓“挫折培养”。就那个啦!小孩子摔跤不给扶,一定要你学会自己站起来走过去,再疼再哭,一步一步,也要自己起来自己挪啦!很疼的嘛,臭老爹!小玲王大肆抱怨,不知道身边看似神游天外的小伙伴正顺着他生动的描述想象;他的脚一晃一晃,旁边幽深的大眼睛就跟着一眨一眨。
小小的玲王擦了擦眼泪,歪着头,在黑暗里停步不前。
凪不知道怎么吸引他——他好像总在面对玲王时生出这种一点也不天才的、进退维谷的茫然——只好坐在地下,同样歪着头,继续对玲王张开手:“玲王……我摔了一跤,现在想站起来了。帮帮我,玲王。”
玲王是很“正”的人。即使遇到困难,即使被按住头、缠住腿、好像就要再也爬不起来,最后还是会咬着牙、站起来、往前走。在当时的小诚士郎的想象中,在现在的凪的想象中,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所以玲王如此耀眼。他想象着这一切,空空灌着冷风的骨头里再次生长出新的气力。
然后温暖从他颈间开始蔓延。
空荡荡的胸口被投入的光填满,空荡荡的骨架再次撑起身躯,空荡荡的心脏鼓噪起来,让四面八方重新涌来的力量充盈他的血管。凪举起魔杖,从未感到如此顺畅:“呼神护卫!”
银白的兽从他杖尖跃出。
“嗯?独角兽?”不乱茑往前踏了一步,眯着眼睛欣赏,“抽取魔力来强行绕开封印?没什么用,不过有点意思……”
光滑的皮毛在指间蹭过,将凪呕出的鲜血擦净,下一秒,守护神出现在玲王身边。光辉如月色逼退了洞窟中的黑暗,看守玲王的摄魂怪和洞窟中阴寒的黑雾无法再近前。昏迷的人被妥帖地安置在它的背上,守护神回眸看了他一眼——凪发现它的眼睛是瑰丽的烟紫色——轻巧地在空中踏了一步。像凪一直想做但没能成功的幻影移形,它带着玲王,消失了。
不乱茑和凪一起看着这一切。
“没了?”他问,失望地咂咂嘴,“亏我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努力了半天,就只想到跑回去告老师?”
哎呀,不过看好的人质被你救走了,这可怎么办呢。不乱茑装模作样地思考着。还好,还好,你这个天才的身份,也很好用啊!
黑色站起来。
黑色站起来,从土地,湖水,岩石,和凪上方的穹顶。比摄魂怪的阴寒更甚,比博格特给他带来的厌恶更甚,负面情绪和着负面能量糅成一团,不时有依稀的人形、眼睛、嘴巴或手脚,在那团“东西”里一闪。他不知道那些是不是每个被控制和吞噬的人。
凪扭过头,嘴里没吐净的血混在反出的清水里,在地上洇出浅淡的颜色。
“守护神咒,当然是用来守护的。”他喃喃着,更像是说给自己,“至于战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同样的黑色在身后阴影里勾勒出悚然的形状,“……该是、我自己面对的、时候了。”
“哦,对。默默然。差点忘了。”不乱茑带着一丝欣赏,仿佛他很有趣似的,“之前就想问,你也太能藏了吧,小鬼?默默然都是从恐惧中诞生的,你怎么会有?——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凪抬起头。
黑色汇成巨流,如粘稠的沥青,在视网膜上流淌出恶心的形状。链接重复传来灼热感,应该是玲王醒来了。这么快就醒了,应该没受什么伤害吧。喜悦和安宁充满凪的胸口,尽管封闭中的大脑不断感受到链接传来的焦急和绝望。抱歉,玲王,再等我一下。没法亲手擦掉你的眼泪对不起,现在不要哭哦。
“我害怕很多东西。”他说,慢慢站直身体。
小小的玲王坐在地上,瑰丽的紫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啊……搞砸了。小小的凪想,收起身后黑色的巨兽,以为自己面无表情,没注意到刘海耷拉得更沮丧。
但对面的小孩注意到了。
“这、这是什么!”他说,声音颤抖,但没有像凪以为的那样哭着跑走,反而对着他伸出手来,“你好厉害!你是我将来的同学吗?你、你要跟我一起去魔法学校吗?”
“——我害怕着让玲王害怕的自己,
凪轻轻关上露台的门。玲王果然站在这里,形单影只,肩膀的线条比他们上次面对面时削薄不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半年前吗?凪记不起来了。
他握紧身后门的把手:“玲王不去跳舞吗?”
单薄的肩狠狠一抖……自己有那么吓人吗?凪甚至感到了一丝受伤。
玲王转过身。从他睫毛滑落的月光让他显得如此——如此——如此令凪不能直视,又舍不得眨眼。反而是玲王先移开了目光:“我没有舞伴。”
今晚的凪是好奇宝宝,格外固执且不懂看人眼色:“为什么?玲王说过要在舞会上让papa桑大吃一惊,不是吗?”
玲王退了一步——凪才意识到自己又逼近了一步。他勾起一个笑:“没有舞伴也足够让老头子吃惊了,还不用把谁牵扯进这团麻烦事。”
才不麻烦。我就不会嫌跟玲王跳舞麻烦。凪想。
但他的嘴巴有自我意志:“比起现在这样,还是邀请我更能达到目的吧?”
“……凪想要我邀请你吗?”
在良久的沉默后玲王低声说,垂着头,不让凪看到他的神色,修长的脖颈弯出哀伤又美丽的曲线。
一瞬间凪很想吻他,嘴唇,或者脖子,或是被礼服保护裹藏的更深处,下一秒就被自己几乎暴烈的冲动惊到。机会从唇畔滑脱,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攥住衣角——他自己的。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玲王那身漂亮的、跟人比又逊色太多的、但依然光鲜亮丽的礼服:“……不试试吗?”
“……好。试试看吧。”
玲王说,率先推开通往大厅的门。
凪知道他今天会妥协的;他只是不知道,可供他挥霍的次数究竟还剩下多少。
“——我害怕着、对玲王感到害怕的自己,
“你就这么想拿IMO资格吗?!”四年级的玲王又一次揪着他的领子,这回凪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参加比赛的学生都要全面体检,如果不是这样,你打算把自己遭遇过黑魔法这事隐瞒多久?!”
“玲王,没事的……”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的脸红得让人担心,“主办方也说了,我可以正常参赛啊。”
玲王连眼睛都气红了:“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这个国际魔法奥林匹克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赢过洁。而且,这场比赛重点是魔法建模,如果能获胜,再提出想跟玲王一起听他导师的课,就显得没那么突兀了吧……?
“果然是洁啊。”玲王无力地松开手。
凪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因为这个来求助玲王,太逊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在玲王面前都百无禁忌的小孩子了。但不知道在哪受过的黑魔法伤害让他备赛有些力不从心,能跟玲王重新朝夕相伴——哪怕只有备赛这短短一个月——又太有诱惑力,他没办法抗拒。但是,凪偷偷从刘海下看玲王的表情,玲王不开心吗?果然是因为,自己的求助显得很软弱,还是输给了能独自备赛的洁吗?
好在玲王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算了,凪是对的,是我太意气用事了。”他平静地说,“我有个室友搬走了,你要住过来吗?——为了更好地帮凪准备,赛后可以再搬离。”他很快补充道。
每一个字是个跳楼机,凪的心脏跟着七上八下,他疑惑地按了按胸口,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好。”这样能显得自己是深思熟虑后的严肃决定吧?他想。
“——我也恐惧着、努力后依然无法是玲王相信的天才、会被他看到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有时候,很偶尔的时候,凪也会想对着玲王用摄神取念。
反过来也行,只要能突破那个顽固的、自说自话的、就是不肯听他讲的、让人生气又无可奈何的小笨蛋脑袋瓜,捏着他的下巴,打开他的耳朵,黏住他的视线,让他看向自己、好好看自己、只能看自己——如果能这样,那就好了。
但即使不这么做,大部分时间,玲王的注意力依然被禁锢在他身上。这让凪不必暴露,不必思考,不必痛苦,只要趴在原地,玲王总会回到他身边的。他趴在那,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看玲王忙前忙后,忙着查文献、托人情、做分析、建模型,忙着找原因、找解法、找药材、找通关方式,忙着让他口中的天才恢复成真正的天才。
玲王,别忙了,陪陪我吧。任性的小宝宝天才想。只是机缘巧合导致的魔力封印罢了,像小时候一样。我没事呀!
……我真的没事吗?
他扪心自问,无法得出答案,于是在玲王一声一声“天才”的据理力争中,乖巧地沉默下来。
“——但我同样相信,玲王一直坚信的自己。
魔法。
魔法是唯心主义。布鲁洛克所教的一切,都在希望他们成为不以物喜的自我主义者,喜怒哀乐从此不要挂在任何他物之上。——但,玲王怎么能算“他物”呢?玲王是他与这个世界的链接啊。你要怎么形容世界?勇气,爱,恐惧,愤怒;万千星辰,万丈深渊,万丈红尘;万象归一。所有的一切。玲王是他看到星辰的窗口,玲王让他坠入这人间,玲王就是他广义的自我。玲王是他向往的,他恐惧的,他在意的,是他的魔力之源。因为玲王他才会有忧怖,会有期待,会有悔恨,会有信任;因而有情绪,有欲望,有灵魂,有心。
在这些之后,凪诚士郎拥有了魔法。
默默然只是凪能够挥出的有形武器,他无形的、总被诟病的、为他撑起天地的真正倚仗,从守护神的反馈来看,已经安全回到学校,被保护得密不透风。这是他敢于放手一搏的根本原因。曾经躁动的怪兽驯顺地成为他的剑与盔甲,所有声音被彻底隔绝。万籁俱寂中凪只听到自己吟诵着玲王的名字,如吟诵上古流传至今的最强咒语。对着黑色洪流他举起魔杖,如蚍蜉迎向巨树,勇士挥剑向巨龙;普罗米修斯挺起胸膛,痛苦但坚定,看向巨鹰喙上血色的命运。
“我有所畏惧。”他说,“我无所不能。”
09 清理一新!
托三奴争霸赛的福,现在,凪诚士郎的传说在全校流传。或许流传的范围不只布鲁洛克,毕竟他只身面对并遏制的,可是把米国魔法部都闹得天翻地覆的同样事态啊。
媒体和大众需要一个提气的标志,敌手的轻敌草率和英雄的伤重垂危被有技巧地忽略了;魔法周刊称呼他为“世界之凪”,八卦小报则亲昵地叫他“那个东方的奇迹男孩”。他的报道和照片铺天盖地,一起铺天盖地的还有他的浪漫传奇,关于搭档、誓言,以及据(第一百八十手的小道消息)说他用来解除魔力封印的、从搭档那里汲取灵感而创造的、最强咒语。
有人认为这是藏在御影家姓名中的秘密。名字是契约,古老的血脉怎么可能不重视这一重要符号?Mikage的M可是Magic的M!他们信誓旦旦地说。
也有人坚称凪的身世有问题:这样充沛的魔力量,这样丰沛的生命力,这样好的运气!他不可能是纯血麻瓜!持这一看法的人唾沫横飞,完全忽视了“纯血”和“麻瓜”连在一起有多像个笑话。
剩下的众说纷纭,比如布鲁洛克绝大部分女孩子(似乎还包括了他们亲爱的副校长)坚信,这是一种来自东方的、古老而神秘的言灵;没听过这样的诗句吗,关于“你的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当事人躺在医院里,另一个当事人往返在医院和魔法部的两点一线,没有证实也没有证伪,先抑后扬的浪漫传奇长出翅膀,在全世界翩翩起舞,像每个天才诞生前笼罩在屋上的雨后虹光。
“什么?”凪说。绷带只留下他阴沉沉的眼睛,让这人显得心情极其不好,“别乱叫,玲王才不是咒语。”
“可当天,占据不乱茑身体那家伙跑路前,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你大喊玲王的声音。在这直接响起来的。”千切比了比太阳穴。“德姆斯特朗那个坏嘴巴傲罗说这可能是你死前的灵魂回响……你真该看看玲王当时的表情。我和国神拼了好久才把一地碎片重新拼成你亲爱的Partner呢。
玲王推门进来,再转身时面色如常,看不出他有没有听见友人讲他坏话。
“吃药了,凪。”他说,将恢复剂放在床边柜上,“今天能自己坐起来吗?”
收回前言,是除了眼睛、面色如常。今天那“蓝色眼泪”又不知让玲王哭了多久,他从不肯让任何人进入配置药剂的地方。不过,能哭出来,总是好事吧。
千切摇摇头,刚才还一脸乖戾的病号乖乖巧巧,也摇摇头。好吧,玲王说,习以为常地拿起瓶子仰头就是一口,跟着熟练地俯下身。
“嗯……唔、嗯、玲王……”
现在千切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般也不让任何人进入喝药时的凪的病房了。
他跳起来,可能比前几天听见洁的守护神报信时跳得还要快:“你们慢慢喂啊不是慢慢吃总之吃好喝好喂好我先撤了啊!”
没人理他。凪的轻声呼唤已经甜蜜地黏住了被呼唤者的全部心神,同时轻轻黏合了他皮肤下血肉中斑驳的裂痕。如果糖果店店主愿意从他这进货,一定是个无本万利的绝妙生意。
千切可不打算做这笔生意。不光如此,他还要劝全世界远离这个只针对一个对象的蜜罐。当然,一般情况下,此刻的全世界也足够识相;除了黑魔头,大概不会有人忍心惊扰这对劫后逢生的可怜爱侣吧。
凪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准确来说,是默默然帮他敲了敲门,因为即使这样的接触也会让他绷带后的皮肤一阵灼痛。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绘心端坐在椅子上,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像个校长。
“这是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契约书。这是去霍格沃茨的游学知情书和须知守则。这是三奴争霸赛的获胜证书和火焰杯获取方法。这是全校以及部分校外人士针对你的联名请愿。”
没有一句废话,绘心刷刷往桌上甩了一堆文件,“签,然后拿回去。我会在全校大会上公开宣布,如果你或御影玲王没有其他提议。”
凪低头看着这些文件,没有动弹。
绘心啧了啧舌:“还有问题?”
“对。”凪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回头看看,一切其实很清晰。全程在场的糸师冴(这位可是差点成为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学教授的人物),第三场亲自下场的傲罗拍档凯撒和内斯,早在比赛前就在学校周边设下的结界和禁魔区,以及及时赶到救了玲王和他的增援。太巧了,相信这只是巧合,不如相信四处搞事的幕后黑手其实是他传说中未曾谋面一心将他培育成才的神秘纯血祖先。
“我确实相信离开彼此时你们两个的智商都会恢复正常,比如御影玲王会记起来要称呼教授。”惯例嘲讽了一句,绘心脸上却是难得的沉静,“这是个质疑,还是个挑衅?针对你的问题性质,我会尽可能给出相应补偿。——顺带一提,御影玲王那份我已经在赛后给了他。这一次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
即使是凪,也不禁一瞬腹诽这人是不是就不会好好说话:“这只是我的疑问。疑问之一。”
“之二呢?一起问掉。”
“之二是,”凪说,“你当年为什么一定要挑战既有魔法体系,教授?”
在魔法界,绘心甚八和他一手创立的布鲁洛克,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
某些情况下,这可以读作一意孤行。他不遵守运转多年的霍格沃茨学院体系,不参考默认的课程架构,对任何一座魔法名校的风格和精神嗤之以鼻。他在一年级的初级魔法基础中强行要求他们背诵离经叛道的自我”,在三年级把习惯了彼此的同伴们拆得支离破碎,又在今年用层出不穷的比赛、赛前赛、赛前排名赛和赛前赛加赛把小巫师们指挥得团团转,在滑一脚就会跌落的恐惧中拼命向上爬,把心一刀一刀剖开,在痛苦中找答案,找涅槃,找他所谓的魔力本源。从如今的赞誉来看,绘心甚八在万丈深渊上架起的这线钢丝路,似乎还没有断。
绘心注视着他。
“创建布鲁洛克前,我曾是德姆斯特朗占卜学教授暗中属意的接班人。”校长说,注视着他的学生,
“但,毕业那年,我做了一个预言。”
在预言中,魔力从他出身的土地上翩然而过,像一片云,轻飘飘地随风离开,没有落下一滴雨,没有长出一株幼苗。在随后席卷全球的黑魔头灾难中,不堪一击的本国魔法部甚至没能救下他们最看好的那个魔法所优秀毕业生。
绘心从预言中大汗淋漓地醒来。两天后,德姆斯特朗突然征召了所有临近毕业的优秀学生,理由是测试他们的魔力。
绘心没能通过测试。那个预言耗尽了他的魔力,他从此再不能用出任何符合曾经天才之名的咒语。他通过测试的同僚们,有些幸运的,比如诺阿,如今在傲罗任职,带着一身不知该不该称为功勋的伤痕;有些则永远长眠在异国的土地,因为那场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的、战争。
“然后伊法魔尼也出事了。”绘心说,“我想办法做了预警,但我力量有限,余波仍然旷日持久……再然后,你们这些原石开始发光了。”
“所以你强硬地要求你的学生探寻‘自我’,就为了我们不轻易迷失在可能到来的洗脑中?”
“让我猜猜,你认为这很牵强。”绘心交叉着手指,“你觉得自我论不过是我的假说,在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并不应该用这种假说击碎与之不符的、可能的原石,是吗?”
但你想过没有,凪诚士郎。他尖刻地问。如果连我都能轻易将你击碎,你又拿什么去面对其他挑战和质疑,去面对已经针对过你的这个恶意的世界?
凪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你去证明既有体系会出错,我们来证明你也会出错。”他站了起来,“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教授。”
默默然帮他推开了校长室的门。“祝你好运,”在他背后,绘心轻声说
“但世界没有眷顾我。世界也不会永远眷顾你和你在意的人,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天才。
凪一步跨出去。他转过头。
“我不是天才。但,让世界来试试看吧。”
10 最强咒语
病房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或许没有校长室门那么丝滑,因为坐在他空空的病床边的玲王闻声抬头,表情惺忪怔忡。
一百个不乱茑在凪脑中大跳塔朗泰拉舞,把他本来就让人大皱眉头的语言区踏得一片狼藉:“玲王……!”他说,讷讷地,感觉自己可能像个出轨找借口的丈夫;天知道他曾经多坚信这玩意儿跟自己绝对不会有半点关系!“嗯……是绘心找我。”
玲王简单地应了声,看着他慢吞吞挪到病床旁,心事重重,甚至忘了要搭把手。
凪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独自面对世界的恶意时这东西都不会有此刻跳这么厉害!):“那个,玲……”
“凪,”玲王突兀地开口,用破釜沉舟的口气,“我们来做牢不可破誓言吧。”
“……”这就是否极泰来吗?是因为他刚对绘心生了气,所以要补偿给他这样大的一份惊喜吗?世界这不是眷顾他眷顾得不得了不得了吗,他其实真的是世界之子吧??
因为停顿的这一下,玲王的声调明显降低了,可能是因为他迟迟不开口褪去了那股上头的劲儿,也可能是不自觉拿出了值得信赖的“玲王式说服人专用语气”:“当然,我不会找见证者,所以效用应该依然会有所折扣;誓言的内容,我们也可以在商量后再行进行……”
“不需要。”回答他的是凪晶亮的双眼,和已经缠上来的手指,“我是说,现在就来做吧,玲王。”
月光洒在交缠的十指上。玲王的膝盖紧紧挨着他的,额头也是;他们两个的魔杖则跟手指一样交缠,杖尖对准彼此的手臂。
“我……”玲王一开口就带着点颤抖,他清了清嗓子,“我,御影玲王,承诺不会死在你,凪诚士郎之前。”
“我同意。”凪迅速说。
“相对的,你也要承诺不会死在我之前。”
“我承诺。”
“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一刻,无论在终点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我愿意。”
“当然,我一定会带你走向那个更好的终点。在世界的掌声和赞誉中,给予凪应当有的传奇一生。”
“只要和玲王一起。”
玲王的杖尖移开了,这代表接下来的话并非誓言内容:“该你了。你希望我答应什么?什么都可以。”
凪望着那汪动人心魄的紫色。他想起那些拐了一百八十道弯的小道消息,他将玲王的杖尖按回原位。
“玲王。”
“嗯。”玲王说。
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什么都没有发生。
果然不是吗……凪心想,说不清自己有没有泛起一丝遗憾。
玲王眨眨眼,不明所以:“凪?”
霎时间红色火花迸溅,接着颜色骤变成烟紫。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自己的魔杖和彼此的手指。光芒持续从杖尖喷射,将他们笼在里面,在光幕中玲王眯起眼,凪则略略扬起下巴,安抚地吻了吻对方颤抖的额发,力度极轻,他确信玲王什么都没发现。
光幕很快退下了。玲王睁开眼,跟他刚进病房时一样怔忡。
“发生了什么?……我们这次成功了,是吗?”
凪注视着玲王的脖子。
在那里,沿着曾经黯淡的童年的淤痕,正在迅速生成一圈黑色纹路。不难看,像个choker,很适合又酷又帅又漂亮的玲王;至少他此刻就想要献上最虔诚的亲吻。从玲王的眼神来看,自己的脖子上想必也有一个。如果是紫色的就好了。
“不是、痕迹不应该在手臂上的吗?”玲王叫道,明显陷入了混乱,“为什么还在脖子上……难道不应该念名字?这不是牢不可破实验!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
嗯。没事的,我们应该成功了。凪说,终于顺着自己心意靠近了玲王,侧过头,任呼吸打在人颈侧。
“这个,”他说,是我的——我们的——最强咒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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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被300话打脸了……没事,打就打吧。蓝色监狱归金城,同人女的世界归我自己。在监狱之外,我的cp还拥有很多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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