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首情诗

tokyo蜜柑

“其实我还挺想闻闻凪的信息素味道的。”

“我劝你三思。”千切率先回过神来，扯着挂在脖子里的毛巾很打破美女形象地粗鲁擦了下脸上滚落的水珠。

“一般来说alpha的味道对另一个alpha来说，可以从臭鸡蛋到垃圾填埋场分十个等级，像他这样剧烈运动过后的alpha，在我们眼中...”

凪懒散地在龙头下冲着头发，原本贴在后颈腺体处的信息素阻隔贴早就被汗水浸得失去了黏性，被水柱冲了一会，慢悠悠滑落下去。

千切立刻用力打了个干呕，捏着鼻子翻白眼：“和110接到报警电话敲开被居民楼其他住户投诉的房间门然后在冰箱里发现了死了十天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有那么夸张吗？”玲王哭笑不得地看着千切夸张的反应，毫无一个被盖章了会分化成和他们同性别的准alpha的正确思想准备。

他从球衣短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阻隔贴，想了想先叼在嘴里，手伸到耳后简单地抓了两把同样湿漉漉披散着的头发，解下手腕处的黑色发绳扎了一个低马尾。

凪抬起头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虽然已经用冷水淋过，但玲王的脸颊上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红意。他和千切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简单粗暴地“洗头”，而是决定稍后去浴室解决，因此只是解开了自然散去些闷着的热气。汗湿的刘海黏了几丝在他脸上，或许是他抓头发的动作过于随意，有一缕不太听话的从指缝里飘了下来，缓缓落在他叼着阻隔贴的绯红湿润的唇上。

阻隔贴是方形的，十分简单的纯黑色包装印上银白色的英文品牌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种形状大同小异的东西。

凪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已经被体温蒸得没了凉意的水顺着他纤长的脖颈滑进球衣，从胸口升腾起一股恼人的黏腻感。

他没忍住甩了甩头发。

“你是小狗吗？”玲王眯着眼躲避他溅开的水珠，因为嘴里咬着东西的缘故说话有些含糊。他走上前，很自然地拿下自己颈间的毛巾盖到凪的头上，给小狗搓毛一般动作轻柔地给凪擦干。

凪乖乖低下头任他揉搓，耷着睫毛从滴水的刘海下面看他。玲王原本正专注地盯着他发顶，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飘下来和他对视，有些俏皮地笑了一下。

「想咬。」凪看着还被他含在唇间的阻隔贴心猿意马。

头发终于不再往下滴水，玲王满意地松开手，拿下阻隔贴撕开包装，稍微垫起脚尖，胳膊绕过他脖颈小心翼翼地贴到腺体上。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很像一个标准的搂脖式拥抱。

千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也可能是被他们腻歪的氛围熏走的，毕竟那会儿他们还不熟。

凪从善如流地弯腰把下巴放到了玲王肩窝处，手掌也贴到他后腰，把这个疑似拥抱的动作变成彻底的拥抱。

他黏糊糊地撒娇：“玲王身上好香。”

“我是beta怎么会有香味，再说出了那么多汗，就算有也闻不到了。”

“就是很香。”甜甜的，让人想咬一口。凪盯着被他随手放在洗手台上的阻隔贴包装袋，撕开的一角在灯下泛着光，好像是玲王的唾液......他又觉得喉咙痒痒的，于是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很轻很轻地用干燥的唇瓣蹭了下他的颈动脉。

要是玲王分化成omega就好了，凪漫无目的地想。为什么要是omega的，因为想要玲王不讨厌地闻到他的味道。为什么不要玲王讨厌呢，他不知道。

凪喘着气，缓步停在医院信息素科的隔离室门口，没来由地想起了玲王说这句话的场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组循环赛的时候？不，那时候他们还没遇到team Z，不会和千切在一起。

U20的时候？不，也没有那么晚。

应该是夺敌之战开始前，在他为了和玲王的梦想而松开了握着玲王的手之前...

“您是病人的家属吗？”护士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对方捧着登记用的板夹走上前来。

“啊...”凪犹豫了没有一秒，说道：“是的。他的父母暂时到不了，我是他的...男朋友。”

他撒谎了。凪有些心虚，他其实挺擅长撒谎的，比如因为不想上课假装生病躲到医务室去打游戏。但谎称是玲王的男朋友还是让他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行，那我登记一下信息。”护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握着笔边写边说。

“姓名。”

“凪诚士郎。”

“年龄。”

“17。”

“性别。”

“alpha。”

凪像开了自动回复的ai，直到护士在「与病人关系」一栏落下男朋友三个字，他才吐了口气。

“玲王他没事吧？”隔离室的玻璃附了磨砂，什么也看不见。

“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护士写下日期，才继续说道：“按照当初的分化检测结果，他应该是会分化成alpha。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是检测结果不准确，分化人自身对于性别的渴望也可能会影响分化结果，所以这点问题不大。

只是病人长期呆在大量alpha信息素混杂的环境里，本来对即将分化的omega就不太好。而病人自己又没有接触过有关omega分化前症状及应对措施的生理知识，所以直接拖到了初次发情，毫无防备地摄入了多种alpha信息素，对新生的脆弱腺体肯定会有一定的损伤的。

不过既然你是他男朋友，那就好办了。只要你给他一个临时标记，用熟悉的alpha信息素驱赶他体内陌生的信息素就能安抚下去了。”

一直关着的隔离室翕开了一道缝，戴着口罩的医生迅速从里面挤出来，“啪”得把门重新合死。但这么一点缝，也足够玲王的信息素溢出来了，浓郁的几乎算得上腥甜的花香争先恐后地被他alpha的本能捕获，那是他最为熟悉的味道，近似于Le labo27号的，他无数次黏在玲王身上嗅闻的橙花香。

“病人的家属来了吗？”医生摘下了耳朵一侧的口罩带，低头询问护士。

“说是父母暂时来不了，但他男朋友来了。喏——”护士朝凪的方向示意了下。

“男朋友吗？先跟我进来吧，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注射了安慰剂没太大效果。”医生转身就想推门，突然又停下动作，“看我，差点急忘了。”

他摸索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和阻隔贴作用类似的颈环式隔离器，和普通的装饰用颈环外观区别不大，只是在腺体的位置替换成了磁吸金属贴片。凪没用过这类隔离器，但见过糸师凛用，所以很熟练地接过纯黑色的皮革制品扣到了喉结处。

另一样东西他就更不认识了，看起来很像口罩，但似乎也是皮革制品，内侧边沿做了磨毛处理，大概是为了避免擦破皮肤。两侧各有两道十字交叉形的带子，一边的端头还有个像卡扣一样的玩意儿。

可能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疑惑，医生把磨毛的一侧贴到他下脸上，身后的护士配合地扯过两头的长带在他脑后收紧卡住。

“这个算是医用止咬器吧，偶尔会有发情的omega被送来或是alpha失控时会用到，毕竟我们不是警察，对待病人还是要温柔些，而且皮革制的多少可以起到隔离信息素的作用。别看它好像和口罩没什么区别，后面的卡扣可是经过官方试验的，一般的alpha可弄不开。”

“记住了，他现在不太适合和alpha接触，进去之后千万不可以随便碰他，除非他一会儿同意由你来进行临时标记。”医生再三叮嘱了几句，终于舍得拉开那扇隔绝了玲王的门。

玲王看起来很不舒服，发情伴随的高热将他的脸蒸得不正常地红，窝在雪白的病床被子里可怜兮兮的。他额头上出了很多汗，嘴唇有些发肿，轻微撅着，像是被人亲过了一样，但很干燥，甚至起了点死皮。他平时都会用唇膏把嘴唇涂得水盈盈的，让人很想咬一口，凪在心里想。

或许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原本搭下的浓密睫毛缓慢抬起，朝凪看来。

凪走到了病床边的圆凳上坐下。

“玲王，还好吗？”尽管带了“口罩”，玲王身上的香味还是无缝不入地钻进他的大脑，凪很想伸手碰碰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出来的。”玲王的声音哑哑的，带着病气的虚弱。

“我拜托了杏里小姐，她心软了，同意让我偷偷出来看你。”

玲王勉强露出个微笑：“凪的撒娇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打断一下你们的聊天。”医生拿着一张表走过来，“御影玲王君，现在有一件事必须尽快和你商定。因为你是初次发情，体内没有固定的alpha信息素，腺体也没完全长好，所以当时那些被你的发情引出来的同伴们的信息素没办法由你的腺体自行处理，必须借助外力来尽快平复你现在的情况，以免对新生腺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一般来说我们会提供两种解决方案，不过既然你有男朋友，那就可以考虑直接由他进行临时标记，熟悉的alpha的话，被标记时的心理压力也会小些...”

“什、什么男朋友？”玲王震惊地打断医生的话。

“这位凪诚士郎君...不是你的男朋友吗？”医生也很疑惑，他刚才明明看到护士登记的身份是男朋友，且聊天时也证实了这一点。

玲王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凪：“凪？”

凪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了10秒，眼神轻微往左边移开了些许。

“你真是...这种玩笑也能随便开吗，要是被别人了误会了怎么办。”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医生，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两个只是好朋友。”

“啊...朋友也没关系的，主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也有不少单身的omega遇到这种情况会请熟悉的朋友进行标记的，毕竟总比让不认识的义工来要好。”医生大约是看出了他们两个的情况，觉得凪是一头热在单恋人家，有些同情地瞟了他一眼，接过玲王的话头继续建议，“可以多找几个朋友问问，如果有契合度比较高的人选，也可以减少标记次数...”

“这样对标记方的alpha也会有影响吧。”玲王垂着眼睫语气平淡地反问。

“心理层面的影响还是会有的，我们通常认为临时标记超过三次的话，标记与被标记的ao之间会产生依赖性，与义工结成伴侣关系的也是有的。”

“不可以。说说另一种方案吧。”玲王言简意赅地否决。

“另一种....我们相对不推荐。”医生语气颇为犹豫，但出于职业道德还是继续说道：“如果患者本人或家属同意的话，在签署保证书后，医疗机构可以给患者注射不超过三次，总剂量小于等于0.5mg的临床抑制剂”

“这种抑制剂的浓度非常高，在注射时会带来剧烈的痛感，我们医院之前选择了这种方案的患者有一半打完第一针就坚持不住要求找义工帮忙的...”

玲王点了点头，努力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朝医生伸出手：“把表给我吧。”

“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医生觉得玲王大概还是对注射临床抑制剂的痛感没有明确认知。

“不用，就这个挺好。”他应该真的没什么力气了，签在保证书上的名字都有些发飘。医生准备去接，却被旁边的凪抢走了。

“不可以。”凪把保证书藏在身后，想了想又抢过笔把玲王的签名划掉，“我不允许。”

“凪诚士郎君，你不同意也没用的。”医生也有些无奈，“这个必须由本人或者家属来决定。”

“我就是玲王的家属。”

医生很是哭笑不得：“家属的定义是血缘亲属或者法定伴侣，你连男朋友还不是呢。”

可我是玲王的宝物，明明是他亲口承认的。凪攥紧了手心里的纸张。

“凪。”玲王喊了他一声，“不要给医生添麻烦了，我没力气再多写几遍名字了。”

凪委屈地看着他，就像只被主人扔掉的小狗：“为什么不要我的临时标记呢，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没有在生你的气，也不是讨厌你。”玲王放软了语气。

“医生不是说了，临时标记的次数多了，双方可能会产生依赖性。我不想因为这个理由成为阻碍你前进的牵绊，我希望你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决定是不是要和我分开，自由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可是...”是我需要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我们只是、短暂的为了我们的梦想和别人搭档不是吗？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在玲王温柔但不容反驳的微笑中，他最后还是妥协地把揉皱的单子还给了医生，沉默地跟在对方身后离开了病房。

护士应该是去准备注射用品了，不在外面。凪安静地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去。他掏出手机打开维基百科，输入关键词「临床抑制剂注射很痛吗？」

有一条高赞回答说很痛，注射的针头差不多有8cm长，要插到腺体里面打，这是第一种痛；打进去的抑制剂会驱赶体内的alpha信息素并压制发情，这又是第二种痛。不过比起疼痛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整个过程都必须靠自己撑过去，因为针剂和beta医生无法起到安抚的作用。

凪看完了，感觉为心里堵堵的感觉找到了理由：他不想玲王那么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医生再次从里面出来，帮他把脸上的“口罩”解了，跟他说第一针打完了，可以进去陪陪玲王，看五小时后如果情况还是没有改善就要打第二针。

“现在可以和他接触了，你释放点熟悉的信息素会让他好受点。”

凪走了进去，玲王侧躺在那里，后颈的头发被高高扎起，脸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的红了，白惨惨的。那双漂亮的紫水晶眼也颜色暗淡，上面浮着一层水，不知道是因为难受的生理反应还是已经哭过了。

“我感觉我的腺体坏了。”肯定哭过了，凪心想。玲王说话的声音都含着水汽。

他绕到靠里的一侧仔细检查了一阵，腺体因为发情有些肿，不怎么能看清针孔，但有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线。或许是抑制剂起效了的缘故，房间里的橙花香几乎散了个干净，但靠近腺体的地方还能闻到那股甜味。

凪弯腰凑近了朝那里吹了几口气，玲王忍不住笑出声：“你在干嘛。”

“吹吹就不痛了。”凪一本正经地回答，想了想又安慰道：“没有坏掉，玲王还是很香。”

“谢谢，但我现在什么也闻不到。”玲王艰难地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

“等好了就能闻到了。”凪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释放了些信息素安抚他。

“要上来睡会儿吗？”玲王突然掀开点被子，“我感觉有点困。”

凪生理课上一直在睡觉，不太清楚是不是自己的信息素真的能缓解玲王的疼痛，所以被下意识地渴求。不过是不是都无所谓，他点点头，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单人病床也就一个半成年人的肩宽，他们两个大男生挤挤挨挨的，最后凪抱着玲王的腰让他贴在怀里才勉强躺下。

玲王枕在他肘弯里说话，问他什么时候走。他果然还是那么聪明，虽然凪只模棱两可地说了杏里小姐放他出来的，他也还是立刻猜到了凪呆不了多久。柔软的发丝顺着他抬头的动作蹭到凪的下颌，痒痒的。

“等你好了再走。”凪没有正面回答，稍微低下头把鼻子埋进玲王头发里，闭着眼睛假装快要睡着了。玲王不再多问，打了个哈欠不说话了。

五个小时后凪被浓烈的橙花香弄醒了，在他怀里的玲王浑身滚烫，攥着他的衣摆呼吸很重。

凪小声把他叫醒，玲王茫茫然睁眼，反复得来势汹汹的发情热让他丢了理智，流着眼泪说不舒服。凪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努力控制把他标记的冲动，跳下床去找医生。

不过几分钟，先前让玲王签字的医生和几名护士便小跑着来了，凪照旧被礼貌得请了出去，他听到医生照例在询问玲王还是要用临床抑制剂还是换成临时标记。玲王沉默了片刻问他选义工是怎么选的。医生说双盲，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没法指定，还是建议他要不找朋友帮忙吧。

凪脚步顿住，门在他身后关闭，再听不到玲王的选择。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了两下，凪拿出来，是杏里小姐发来的短信，要他赶紧回来，不然绘心准备叫他滚出监狱了。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敲下一串手机号码，走到边上值班的护士面前，准备开口时又哑然了。如果玲王没有选择他，那么哪种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删掉了屏幕上的数字，跟护士说自己要回训练营了，等玲王情况好转了麻烦她和玲王说一声。

护士爽快地答应了，凪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天上在下小雨，他刚从温暖的被子里钻出来，又来回奔走了几趟，现在才觉出点冷来。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感觉酸酸涩涩的。

回到监狱后，绘心先是逮着他和杏里小姐两个人一起阴阳怪气地说教了一顿。凪颇感诸事不顺，等进了寝室，千切又满脸抱歉地说看他桌子比较脏就帮他擦了下，不小心把角落放着的书碰到了地上，没想到那本看起来就很破烂的书居然直接散架了。

凪摇摇头说没关系。

那本诗集落到他手里本来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好的待遇。它有个非常符合爱情主题的名字，却被他这个不懂爱情的人买走了。他只在买回来的第一天随意地翻到第十四首，诗人说：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让我把你洒在众多花环之中，

谁在南方的群星里，以烟的字母写下你的名字？

浪漫但晦涩的情话，并不能引起他心中一丝波澜，于是这本线装的破烂诗集便被他扔在书桌上吃灰。

散开的书页被千切整齐的排好放在快成个空壳的诗集旁边。凪面无表情地翻开，印入眼帘的还是当初他唯一看过的那页。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凪轻轻念出声，他捻着页脚往后翻，那后面的十首诗都已经掉完了，只剩最后一首孤零零挂着。

他盯着左上角的小标题，突然掉了两滴眼泪。

三天之后玲王元气满满地回来了，他人缘好，忙着和一群人打过招呼，才喊着凪的名字跑过来和他抱了一下。

“这几天有好好训练吗？”

“嗯。”凪抱着他像过去那样把下巴搭在他肩窝里，却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玲王新生的腺体上贴了个和他同款的阻隔贴，Le labo27号的香气也早在住院过程中散了个一干二净。

“又在发呆？刚运动完全是汗，去洗个澡再吃饭吧。”玲王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抓着他的手腕直接拉走。

凪乖乖任他牵着，千切和英格兰组其他队友在旁边起哄说他一回来就跟凪秀恩爱。玲王笑了笑没回应他们的话。

晚上玲王按着他吹好头发，早早地熄灯睡下了。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想到在楼梯上打游戏被玲王踢飞了手机，被他拉着衣领说“把你的才能（人生）交给我吧”；想到输给了洁世一后选择和玲王分开加入他的队伍，因为玲王的“无理取闹”说不管他了；想到u20后在涩谷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混在朋友中没有单独说一句话，而他鬼使神差地买了本二手书摊上玲王多看了两眼的旧诗集。

一切好像都没变，他们还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地踢球，玲王会喂他吃饭，给他擦头发，任由他像个肌肤饥渴症患者一样往自己身上贴。

一切又好像变了，凪没有问玲王那天究竟选择了临床抑制剂还是义工，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一次再提起过对凪的信息素味道的好奇。

他不懂诗集，好像也不懂玲王，有着满腔爱意却不知道那是“我喜欢你”，懵懵懂懂地消磨了一颗两厢情愿的真心，到头来只剩下一首《绝望的歌》。

Fin

关于临床抑制剂和义工部分取材自叹息山川老师的楚路文《真正的朋友》

凪买的诗集是聂鲁达的《二十四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标题同样取材于此，不过和文章其实没多大关系完全是我的一己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