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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诚士郎是一个幽灵。
不过他并非是天生的幽灵,早在一个月前他还是字面意义上活着的人类:初入东京的神奈川宅男,无视周遭富家子弟若有若无的审视,自我地畅游在睡眠和游戏之中,来校半个学期唯一记住的只有前座女生的发型。然而在偶然恢复的人性驱使下,凪诚士郎买了一盆绿身黄刺的仙人掌以供口语练习,随后在一个放课后的大暴雨天,归宅部顶着书包跑回了公寓,在滑溜木地板和被胡乱脱下制服的作用下,凪诚士郎华丽一跌,身朝仙人掌,等再醒来时,他就变身成为了幽灵本灵。
人类好脆弱,被仙人掌扎死的凪诚士郎感叹道。
他的复活点【也没复活】的位置也很是奇特,高层公寓低调奢华,黑白灰经典配色,落地窗下车水马龙,凪诚士郎待在客厅中央漂浮在空中沉思,紧接着就被回家休息的富家公子抓了个正着。
紫发的富家公子见了这非人的生物倒也没大呼小叫,反倒兴致勃勃一围而上,明明还不知面前是何须生物,就对其一番上下其手,自然而然地也是摸抓个空。不知所措的幽灵摸着后颈,向问题多多的少爷解释自己来历“被仙人掌扎死了”“不知怎么睁眼就变幽灵”,然后用沉静的眼睛看着眼神不一般的少爷,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投胎转世或者死而复生的出路。
少爷先是捧腹大笑,又向他道歉,最后擦着眼角的眼泪,虚虚地握住他的手,向他宣判。
“凪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幽灵耶!太酷了!凪完全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嘛!”
“凪,比起无所事事当街头幽灵,不如来成为我的东西吧,成为我的宝物,一直在一起吧!”
这无风无雨的室内一时竟也狂风骤起,凪微微张嘴,以示自己对此提议的目瞪口呆:一是少爷竟然是这种随便托付终身的设定,二是真不怕他实际上个坏幽灵吗?虽然被仙人掌扎死已经够搞笑了,但世界上也有搞笑反派啊?他看着少爷的脸,勾起的唇角是志在必得,翻飞的豆眉是自信昂扬,坚定的眼神是无限的渴望。
也许是世界天然遂天之骄子的愿,凪诚士郎很快就发现了在这个什么也摸不着的世界里,不仅是只存在自己这么一个幽灵,也仅仅只有御影玲王能看见自己。御影的存在彻底成了凪沟通世界的媒介,此等特殊性只能用“他为玲王而生”或是“玲王为他而生”来解释,像是有什么细细的丝线捆住各自的手指,直到如今抬手才发现。
恰好他本就是顺波逐流,随遇而安之人,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选了御影玲王给他提供的出路——化身御影专属幽灵。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极佳的选择,御影也是一个绝好的老板,甚至让凪能够一跃18年提前体验到【没有游戏没有睡眠】的退休生活。他平躺在加长宾利的座位上,达成了只有下半身在座位上的视觉效果,然后听着御影玲王念念叨叨虽然只有他一人能看见凪,但是旁边的幽灵只露半个身体还是感觉很微妙。座椅靠背缓缓放下幽灵也显露真身,这时,玲王才发现凪一直在盯着自己。
啊,凪在偷看我吗?他调笑着问。
对喔。凪爽快地承认。
大概是没想到能这么快获得答案,御影玲王愣了几秒,不过很快就调整到了状态,脸上覆了层喜悦的薄红,他有些自得,想要摆出点老板架子来,却盖不住弯弯的眼角,胡乱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很快就扯到碰不到物体的幽灵竟然也能坐车的无聊话题上。
凪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玲王的胡说八道,眼睛还是定定地看着有些七晕八转的对方,思绪渐渐飘远。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见御影玲王, 或者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御影玲王”。
白宝的王子,少女的梦中情人,风度翩翩的新生代表,褒义词能不要钱地往上套的角色,拥有一张过目难忘的脸和跟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的社交才能,像御影玲王这样的完美角色,凪诚士郎倒背名字都能说出十个二次元人物,现实里却是少之又少。因此他的存在也显得可贵起来,那么年级怪人眼熟校园红人也是一件正常的事。
至于眼前的御影玲王,比他知道的那个要矮上些许,眉眼里还有些化不开的小孩气,也更加藏不住情绪,直露且天真。凪诚士郎不知道这是否是潇洒的校园红人的真面目,还是独他凪诚士郎一份的假面,毕竟在他还为人的时间里,他从未跟那个御影玲王说过一句话。
不过光是这些信息就足够了,凪诚士郎卖乖地垂下脑袋,给不知道是把他当宠物还是幽灵养的御影玲王揉脑袋,将明显比自己小上一两岁的同级生哄得心花怒放。
“玲王会实现我的所有愿望吗?”
“我能做到的事情当然都可以啦。”
御影玲王对自己摸不到的幽灵这样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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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王君真的没事吗?”作为代表被推搡出来的女生在走廊拦下御影玲王,然后这样小心翼翼地问,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忧心忡忡的女生。
“欸?没什么问题,怎么了吗?”
“那个……就是,最近经常看到玲王君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感觉有些奇怪,啊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大家都有点担心玲王君……”
御影玲王心中了然,嘴上找借口,把女生们将信将疑地敷衍走后,难得的陷入自我反省中。
被发现了?耳边悠悠地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估计是最近太得意忘形了,所以被人注意到了吧……不过也有凪的错,稀奇古怪的愿望要实现的话有很多地方都要准备!”
玲王不愿意满足我的愿望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才不会违背我跟凪的约定。”
那今天玲王和我一起看电影吧,这是我今日份的愿望。
“可以喔。”御影玲王爽快地答应。他抬头看着浮在空中的幽灵,之前他还喜欢保持躺倒的姿势漂浮,最近却又变成了直立的漂浮,据凪所说是因为在幽灵眼里躺和站耗费的是同等的力气。
御影玲王私心更喜欢凪站立的样子,那样站在自己身边的幽灵更有“人”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被人察觉到自己的怪异吧。
他悄悄看了眼跟自己并肩飘在走廊上的凪,半透明化的躯体,因为是飘着没有脚所以没有鞋子踩地的声音也没有有人类走路时微小的波动,身上不伦不类的穿着大概是白宝的校服,没有气息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御影玲王偶尔甚至会怀疑凪会不会只是自己太想要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有趣不无聊的东西而产生的幻觉,一个只能和自己沟通,被社会抛弃,只被囚禁在御影玲王的世界中的幽灵。
索性这个幽灵完全超越了自己的认知。玲王想起近几天晚上打了三周目终于弄出隐藏结局的游戏,cg上人和妖怪在经历漫长的别离后偶然相遇与陌生的森林在萤火虫和星光下相视一笑,手就忍不住发麻。当时幽灵素白的脸没有被荧光映照,侧过头说谢谢玲王让我看到结局,之前因为各种原因都只打到人妖殊途就结束了,而玲王眨了眨酸痛的眼睛,转了转腕关节,笑说没关系,我也很喜欢这个结局。不过以后再也不想打类似的东西,最后这句是在心里默念的。
但玲王并不讨厌凪所提出的愿望,这样的心情不是出于他对于承诺的看重,而只是来源于他对凪愿望的喜欢。一个唐突出现,带有陌生面孔的灵异物质携带着像是谎言般的死因,凪的存在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bug一般。有时候玲王会觉得凪的存在是天赐于自己的一个满足欲求的宝物。而凪如果单单只限于这种程度,那大概很快也会被玲王厌弃,毕竟见多了新鲜事物的少爷不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绊住脚,也不会给无趣的事物半点时间。故此,玲王又在心中暗暗期许着凪并非是那个全然和自己严丝合缝的拼图,最好先是自己,再是御影玲王的专属幽灵特有宝物。而那点非玲王认知中的“人类”之心便也显得难能可贵起来
若说初始时的兴趣和狂言是出于对于仅我所有的奇珍异宝的新奇和占有欲,那么当幽灵展现出独特的“人类”的特质后,凪就不再存在因“腻味”而淘汰的理由。为什么一个从未见过的幽灵会如此的熟知自己?无论是维持的社交假面,还是个人的特质,凪对于御影玲王的了解甚至远远超过那些同自己从小社交至初中的“朋友”,就好像是曾经被远远的观察过一般——
“凪之前和我真的不认识吗?”
“对喔,玲王你根本不认识我。”幽灵打了个哈切,明明不需要睡觉但还是一副很困的样子,小声抱怨为什么要剥夺幽灵的睡觉权力。凪把头耷拉在玲王的肩膀上,明明透明的身形已经和自己的身体重叠,灵体的微凉甚至透过衣物传染至自己的骨骼,玲王却总觉得凪有血肉,是活生生的人。
那让我来看看吧,凪,你究竟有多了解我,这份幻象又有几分真实。
光芒折射,幽灵半透明的身躯被暖光涂抹似奶油化开,溶于周遭的环境。御影玲王抚摸那层透明,就好像要捞井水里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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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王实在是个怪人。”
看电影的间隙,凪诚士郎突然这样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御影玲王将爆米花放在茶几上,然后整个人跌入软软的沙发,他坐在沙发的右侧,盖了半边的毛毯,身旁是在黑暗里半透明到有些模糊的幽灵。
“没有人会陪一个人连续看一部电影高达5次以上,而且还是自己不感兴趣的类型。”
“这是你今天份的愿望,我会实现凪君所有愿望,都是为了满足凪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交换条件,再说了我是陪鬼不是陪人。”
“可是今天的愿望额度早上就用完了,我当时说想让玲王替我吃菠萝包,”幽灵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初中部的菠萝包竟然看起来还没有便利店的好吃,好惊讶。”
“啊……好像确实是……”玲王拖着调子回应,爆米花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玲王要是不想看可以去做自己的事,现在升学和爸爸的任务很忙吧。”
“……那没关系吧,和凪在一起对我来说很放松,就算不是为了实现愿望我也很愿意,”空气中传出牙咬爆米花的声音,玲王喜欢吃盐味的,不过今天准备的是焦糖的,“而且只放你一个幽灵在这里看电影很奇怪,我最近已经做了很多奇怪的事了。”
昏暗的放映室里唯有投影下的影像具有颜色,主人公带着绿色的旧帽子,坐在餐厅的沙发上往本子上写写画画。
【为什么我总是爱上每一个对我稍加注意的女人?】
随着男主人公的喃喃自语,玲王也轻声地念出台词。他们已经看了这部电影太多遍,以至于搜索栏第一位的暧暧内含光长久都不带挪位,台词也是烂熟于心。
随着他们五刷电影,凪诚士郎做专属幽灵挂件其实也有阵子了,这段时间里不管是耗时耗力还是日常任务,大大小小的愿望从智力到体力到运气皆有涉及。直到如今愿望不愿望的定义在他们之间都显得暧昧不明,有时候连凪自己也弄不明白这个愿望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是玲王想要做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们两个共同想要做的事情。黏连的日常和刻意的界限模糊,这是过去的灵异题材里从来没有告诉过凪的事情,当人和鬼太过靠近彼此时应该怎么办?那些游戏漫画动画要么夸夸其谈些温馨日常模糊掉末尾结局,要么一针见血直道陌路殊途阴阳相隔,就算he也是有了别的玄幻道具。而凪玲王的故事里唯一的灵异只有已知的幽灵凪本身。
他想起上上次他被玲王缠着爬山,在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后又被“凪现在是幽灵爬山一点也不会累!就当实现我的愿望去吧去吧!”的理由击倒。最后如御影玲王的愿,在日出前成功抵达山顶,紫发的少爷解开发绳,额角的汗晶莹,鬓角的发丝黏出侧脸的线条,是难得的有些狼狈的样子。他穿着冲锋衣,山顶的清晨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燃起的错觉,御影玲王指着日出时分的一线天光,他说谢谢你陪我看日出,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幽灵一起爬山看日出呢。呵出的白汽柔和了眉眼,御影玲王侧过头来朝他笑,他们的距离近到凪能看见玲王脸上受日出渲染浅金的绒毛。玲王又说,还好凪是能在太阳下生活的幽灵,我们之间的故事不会像灰姑娘一样只限于凌晨前的黑夜。
【我想现在就去死,克莱,我真的很高兴……我从未如此感受,我现在就在……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玲王还在接连地念着台词,桌面上的爆米花在剩下一半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凪悄悄地向御影玲王靠近,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能与御影玲王贴得严丝合缝但丝毫不让对方感受到灵体冰冷的办法,他最近经常用这个方法和玲王贴着。他飘在另一半毛毯上。影片中的主人公和他的恋人并排躺在冰面之上,再刺骨的严冰也没办法阻挡两颗火热的心相靠。
“玲王果然还是怪人。”凪断定。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没有人会陪一只鬼看5遍的文艺爱情片,甚至到了能全文背诵的程度?”玲王卷着头发边,觉得有些好笑。
“玲王的怪不是因为作为幽灵的我才存在的,而是玲王自己本身。明明是身边最不缺社交和人流攒动的红人,但身边却没有人能做到完全地理解玲王,不管是极具天赋的奇才还是同等阶级的富家子弟,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自己的步伐,太过全能了反而导致能一眼发现别人的缺点,这就是完美的副作用吧。”
凪诚士郎继续说着,玲王渐渐正色起来,电影彻底沦为背景音。
“所以玲王非常非常的寂寞,但从小的教养让玲王独自一人也能过得很开心,代价的话大概就是太容易厌倦了?虽然这个世界在我看来挺无聊的,不过玲王总是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时候作为幽灵的我出现了,灵异、玄幻,而且只与玲王有着不知缘由的特别联系,未知很危险,但是太想得到了,所以玲王完全忽视了给一个幽灵当boss的潜在危险。”
“也因为太想得到了,所以玲王再次使用了自己的帝王教学,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这绝对是个很诱人的条件,嗯,玲王也是会不择手段的人,金钱、权力、情感,这些都是玲王能利用的。因为太孤单了,所以为了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连自己也能作为筹码——”
“凪真的很了解我,”明明是在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但玲王没有一点不高兴,“不过有一点说错了,我是因为遇到凪才发现自己以前很寂寞的,凪是特例。”
短短几句话对凪诚士郎造成了些许的冲击,被突然的打断让他有些卡壳:“……我知道,我是玲王的宝物。但是,玲王奇怪的地方不单是这个。”
“满足亡者的愿望,会让还停留在人间的逝者去到他真正该去的地方。这种宇宙真理一样的话玲王不可能不知道。玲王之前和我的多种愿望试探也是为了找到我真正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然而现在,玲王却开始逃避这个事情了,甚至会含糊地用自己的愿望或者我们共同的愿望来充数。”
气氛倏地沉重,昏沉的房间像是要吞噬掉一切情绪,可乐中的冰块化开,在茶几台面上蓄积下小片的水,电影主人公的沉闷的声音也略显刺耳。
“我不讨厌这样,但是,玲王,你是要逃避饲养一个幽灵的危险性吗?逃避……我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的可能性。”
“……玲王,这是你的自我吗?”
【如果你这次留下来会怎么样?
我已走出了门,没有什么记忆留下。】
男主人公站在记忆的尽头,身后波浪声涛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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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必然的结局。
就好像所有的幽灵相关童话所说的那样,实现愿望的逝者会消散在风中,告别的尾音在河畔阵阵。
就好像rpg里的人与妖的纷争,长寿的妖怪眨眼的瞬间便是人类的一生,最后他会连仅剩的记忆都留存不再,仅化作口唇间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于是凪问,玲王也想要这样吗,将我强留在这里,直到我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幽灵,让我永远也吃不到你想要分享的食物,没办法玩玲王其实已经腻味的游戏,抱不住你蜷缩的肩膀,擦不掉你现在落下的眼泪。
玲王也想要这样吗。他又一次重复。
凪的死亡隔开了此岸与彼岸,于是他变成了幽灵,一个御影玲王的一生中都难以触碰的存在,只能够用眼睛用耳朵去感受的事物。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感受他与凪之间巨大的鸿沟,逼迫自己去面临死亡的问题。
逃避去探寻逝者的诉求就能躲避到必然的结局吗,御影玲王不知道,他只是眨着眼睛看向对方,豆大的泪珠模糊视线,我会在眨眼的下一秒就看不见凪吗?御影玲王不知道。
关于幽灵的传闻有千千万万。成年的人类没有能看见妖怪的纯净眼睛,没有实现愿望的幽灵是否存在,实现愿望的幽灵又真能转世投胎,这些那些的问题都没有正解没有参考。到头来凪玲王之间的特殊性即是糖果又是毒药。
焦糖的香气也变成苦味,海浪声哗哗,我们要和他们一样守着残破的房子做虚假的告别吗?混黑的房间就好像一个漩涡,将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转到黑色的中心,让御影玲王晕头转向,原来一个人在情绪低谷的时候,除了口不择言也会沉默不语。
我……也不是想要这样。御影玲王慌乱地解释,即使他们都知道凪诚士郎并没有质问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你的死亡……明明最开始,我就知道凪被仙人掌扎死了。
就算再怎么像“人”,但说到底凪也还是幽灵。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地为他贴上“人类”的标签,凪也已经死了。
凪诚士郎看着恍惚的御影玲王,重重地叹了口气。
玲王,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个被仙人掌扎死的白宝学生,你也知道的吧?
御影玲王勉强地点头。他知道凪诚士郎从来都没有骗他的必要,然而这个世界线却又的确没有这样一个倒霉的白宝学生,早在他遇到凪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件事。
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虽然知道我那个世界里和我同龄“玲王”,但并不认识这个世界里现在还比我小的“玲王”。
……你和“他”熟悉吗?
不熟喔,但也许很快就熟了?凪诚士郎不太确定地回答,他的表情有一些尴尬。
凪是想和“他”熟,所以才想要回去的吗?御影玲王带着鼻音又问,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显然有些无理取闹,但在情绪的重压下他还是选择了这么问。
我是为了完成“一直在一起”的约定才想回去的。
这是你的愿望?
凪诚士郎定定地看着眼角泛红的玲王,拖着调子耐心回应,眼睛里好像有两簇幽幽的火焰。
这是我们的约定。
话毕,凪诚士郎的身躯突地泛出莹亮的光泽,由细碎处逐渐向周围挥洒而开,无声无息地分解着这具半透明的身体。这是玲王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凪的身体,消散的画面完全没有影视作品中描述的那样唯美。
凪这么确定自己能回到那边吗。
呃,被仙人掌杀死的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不过毕竟概率很小?
御影玲王小声地笑,心情略微被这个有些绕的没品笑话缓和,甚至有了顺着说些玩笑的心思。
凪好像12点钟魔法就会消失的灰姑娘,可惜这次灰姑娘并没有给王子留下水晶鞋。
没关系噢,我会在你初见我的瞬间便让你印象深刻。
就像当时凪突然出现在公寓一样?
就像那样。
凪诚士郎这样保证。
电影的男女主人公站在房门口,弯着腰相视而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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